「好的。」
張特助正想詢問明天的會議需不需要取消, 卻見沈淮啟推門下車, 高大的背影異常單薄, 似是隨時就會倒下。
……
室內溫度和室外差不多,沈淮啟回來後什麼都沒做, 靠在沙發上仰著頭。
類似的黑暗, 寧希那雙含著淚水的眼睛清晰可見。
他寧願寧希只是單純的不想再喜歡他才出國,不希望還有一切其他的原因。
為什麼沒有發現寧希淚水之後的痛苦, 為什麼要選擇忽視。
沈淮啟抬起手臂遮擋眼睛,心口全是苦澀。
手機鈴聲響起,他直起身接通電話。
「沈總……」張特助言簡意賅,報上查到的地址,「寧藍澤這段時間都住在四環, 旁邊是一家療養院,這個時間寧藍澤在療養院。」
得到地址,沈淮啟不再浪費時間, 站起身往外走,電話里響起張特助急促的聲音:「沈總。」
「說。」
「您……做好心理準備。」
沈淮啟頓了下,幾秒後才開口,語氣平緩:「知道了。」
電梯按了兩次才按到,以往短暫的時間今天變得漫長,賓利在夜晚的路上飛馳,兩旁的街景模糊不清爭先往後向後退。
沈淮啟站在療養院門口。
真相離他一步之遙,每一步都走得艱辛,像是針扎在胸口。
院子裡只有一個大燈,照亮桌子前的兩人。
「姐,外邊太冷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抓蝴蝶!」
男人褲子上的鐵鏈相互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他似乎沒想到這條褲子會這麼吵人,伸一隻手按著鏈子,另一隻手拿著杯子,語氣柔和,和吊兒郎當的穿搭截然相反:「太晚了蝴蝶都休息了,你也該休息了。」
沈淮啟將目光落在他對面的人身上,認出那是寧藍依,不,是一個痴傻的寧藍依。
十年前他聽說寧藍依瘋掉,知道寧藍澤將他父親送到了監獄,他把這些當作飯後閒談從未放在心上,卻沒想到全都與寧希有關。
蹲在地上的男人察覺到身後的人,看清楚後渾身長滿戾氣:「你來做什麼?」
「問你點事情。」寧藍依同樣看向他,眼睛裡是懵懂和好奇。活生生的人,還是見過的人,變得這樣痴傻,再無相同的模樣。沈淮啟胸腔酸脹,摸到口袋的煙,拿到一半停下手。
他說:「我會幫你找這個領域的頂級專家,醫療費用全包。」
寧藍澤冷笑:「沈總怎麼會這麼好心,條件呢?」
沈淮啟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凌厲:「告訴我十年前寧希在寧家發生了什麼。」
他站在明暗交界處,看不清情緒。寧藍澤卻忽然嘲諷的笑出聲,毫不客氣地罵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在乎寧希呢,沒想到十年了都不知道她去過寧家啊?你不是說會保護好她?」
他罵完沈淮啟都沒有動作,靜靜站在原地,仿佛剛才的話沒有中傷他絲毫,寧藍澤卻很清楚,沒有動作才更加說明沈淮啟聽進去了。
他將沈淮啟晾在一邊,輕聲對寧藍依說:「我們回去睡覺好不好?」
寧藍依看了眼沈淮啟,往後縮了縮才點頭,護工就在一旁,見她願意回去才上前牽著她往房間走。她一步三回頭,每一眼都能看到寧藍澤,想了想還是說:「你明天記得幫我抓蝴蝶。」
寧藍澤:「答應你的不會忘。」
寧藍依這才放心跟著護工去睡覺。
月光照在草坪上,像是破碎的地毯。兩人站在昏暗的療養院中,頭頂的燈光忽明忽暗。
「說實話,比起寧希我更討厭你。」寧藍澤點了支煙。
身旁的沈淮啟聽到這話,毫無反應。這個神情他也讀懂了,不是聽到心裡,而是不在乎。
「…………」
討厭寧希其實是更討厭他自己,明明不喜歡那些骯髒的事情,卻還是甘願沉淪。可寧希卻做著和他們相反的事情,她健康快樂,生活在陽光下。
寧希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本以為所有人都生活在黑暗中,為什麼要讓他知道還有陽光的存在。
他無法擁有,陽光便成了折磨。
寧藍依打碎的紅色燈光,救了的人不止寧希一個。
如果不想瘋掉唯有反抗。
寧藍澤劫走了開往精神病院的車,將寧藍依藏起來,又收集證據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送進監獄。
他每天唯一的支撐就是照顧心智不全的寧藍依。
那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沈淮啟身上全是冬夜的寒冷:「前些天為什麼又出現在寧希面前?」
提起這個寧藍澤笑了聲,「她是這個世上除了我,唯一在乎寧藍依的人了。」
「不信嗎?」
沈淮啟直覺和當年有關,果不其然,寧藍澤開口說:「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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