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蕭景妍:「除了說他不願,公主還有什麼旁的話沒有?」
「是還有一句,不過我不太明白。」蕭景妍輕咳一聲,「公主說『他是見有人眼見著能擺脫束縛隨心所欲,想任性造一造本宮的反罷了。無需管他,他鬧一鬧後會想通的。』」
蕭景姝眉眼間結了一點寒霜,撇了撇嘴道:「我曉得了,姐姐不必憂心,不會生出太大波折的。」
「那就還是有波折。」蕭景妍道,「你總得和我說清楚一些,我們好往一處使勁兒不是?」
蕭景姝興味索然道:「我以往同他做了筆交易,所謂婚約也是藉機到金陵的便宜之舉。本想到了金陵便假死脫身,他說這會讓他落下克妻名頭。我很容忍他的,便說那就大婚後再死。」
「畢竟世人皆知,蕭家七娘是在莊子裡長大的,莊子裡長大的身子不好多正常。」蕭景姝一根根豎起手指,「體弱而死、操心雷死、突發風寒病死、抑或假懷孕最後難產而死,哪個死法都合情合理。」
蕭景姝繼續道:「可他又出爾反爾不想放我走,我總不能任由他欺負罷?好在遇上姐姐你,便順勢給他鋪一個換未婚妻的台階,可他竟還拿架子不下來!」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不過按公主所言,他只是想任性一次又不會鬧太僵的話,那他八成會同意我以往的提議,大婚後放我假死離開,而後再迎姐姐進宮。所以我說不會有太大波折,就是還得嫁他一次。」
蕭景妍其實對衛覬的性情了解不算太多,可此時卻篤定他會按蕭景姝說的那般做——先娶她,再娶自己。
其實早幾個月或晚幾個月進宮對自己沒有太大影響,甚至在「七妹」死後她再進宮比直接替換「七妹」更顯得名正言順。
可這件事,是很違背皎皎意願的。蕭景妍看著蕭景姝沒有一絲瑕疵的臉,緩緩道:「倘若你真嫁給他,即便日後假死出宮,也絕不能再頂著這張臉在大晉行走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世間美人也合該為皇室所有。無論這美人有沒有婚約在身,都會有人想方設法借美色媚上,如同當年崔氏對韋貴妃。
皎皎長著這樣一張臉,到哪裡都會惹人注目。若假死出宮,有心人稍微一查便會知曉她「先皇后」身份,隨後而來的麻煩數不勝數。
倘若這姝色終究不能安於自己掌中,那便先昭告世人自己擁有過,再讓她徹底黯淡不復罷。
蕭景妍想,無論有沒有權勢,男人都是這種德行。
蕭景姝聞言微微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一點自己倒是未想到,不過蕭景妍說的的確很有道理。對衛覬而言,自己的身份與容貌確實都暗含麻煩,若離開他身邊,也需得兩樣都捨棄才讓他安心。
「反正我會易容,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蕭景姝喃喃道,「姐姐你不曉得,其實我不怎麼喜歡這張臉,和我長得像的人也都沒什麼好下場。」
蕭景妍平靜道:「即便你不喜歡,你也不能是被逼得不用真容。你容忍一時,世道便會欺壓你一輩子。」
她出主意:「不如這樣,我在人眼前安排一場小事故,你用易容在自己臉上弄個疤出來。臉毀了你自然就嫁不成他,委屈你這麼過上一兩年,再找由頭說遇上神醫治好了臉。」
這法子簡單粗暴極了,雖說衛覬八成知曉傷是假的,但沒關係,她們本就是做給世人、做給大臣看。他總不能大刺刺告訴世人這傷是假的罷?
蕭景姝一時失笑:「那他怕是要給你安一個保護不力的罪名。」
「這罪名還能比上我此行的功勞麼?」蕭景妍不甚在意道,「你也不用憂心他因此記恨我,即便不來這麼一出,他心裡也已對我有了疙瘩。我和他是要做勢均力敵的棋手,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只要公主和太女衛看重我,那便不妨事。」
蕭景妍略帶打趣地看向她:「而且,縱然是假的,長兄怕是也不樂意見你嫁給旁人罷?」
蕭景姝一時語塞。
蕭不言……蕭不言應當也曉得自己就是他的「七妹」了罷?自己在汴州用他送的那隻鐲子殺了人,在他眼前離開時腕間也戴著那隻鐲子。
在金陵時他其實就一眼認出了卸下易容的自己,只是自己曾在劍南拿蕭景姝的身份打趣他,他又受蕭成安身邊那堆女將替身影響,才不敢篤定。
還有,自己已將他的私印留在了汴州,若再嫁一次衛覬,那豈不是他給自己提的兩個要求都沒有做到……
蕭景姝心底油然生出些許退縮與心虛來,對蕭景妍道:「等聖駕到徐州再做打算罷,到時候我即便出什麼事也怨不到姐姐身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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