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欣慰笑道:「或許會,或許不會,可你已經又學到了一樣東西。」
那便是「想做」。
「接下來的答案要你自己找了。」智能緩緩道,「你不懂的事仍舊太多,我只能叮囑你『多行少言,體悟人情』。若有什麼想做的,便依照世間的善人、書中的道理去做,或許終有一日,你會找到答案。」
蕭泯問:「您要去哪裡?」
智能道:「我要死了。」
我已經太老、太老了。
又是一年隆冬,山中新添墳塋。
蕭泯親手為智能方丈立下了墓碑,在刻下他名字的那一瞬,送還屍骨時那些親眷悲痛的模樣倏地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而後他想起了更多。
智能為他包紮的傷口,母親溫暖的懷抱,外祖開懷的模樣。
在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那些人為什麼會哭。
胸腔處傳來貫穿一般的痛,他捂住心口,在墓碑之前,蜷縮成一團。
……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體會到「痛」的滋味,以至於如今回憶起來仍舊難忍。
「倘若真有一個人能做到那般。」蕭不言喃喃道,「那確實要無論如何都要留在身邊。」
人總會想過得更舒坦些,天性如此罷了。
蕭景姝被他蒼白的臉色驚了一下,聞言低聲嘟噥:「所以方才那樣說也不算冤枉你……這件事就這樣安排罷,正巧我最痛恨這種不顧意願強人所難的行徑。」
蕭不言已經從方才的回憶里緩了過來,示意田柒安排好定安那邊,若再有人來探莫要露了餡。
一時見室內只剩了他們二人,蕭景姝扯著臂彎里的披帛,突然有些想在外行鏢的巫嬰以及前院裡因為懼怕蕭不言及阿索不敢過來的烏梢。
蕭不言見她怔怔出神不知在想誰的模樣,打斷她的思緒:「除去這些,還有沒有旁的要緊事?」
蕭景姝剛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倏地又想起了什麼,狐疑看向蕭不言:「辛家想組建的似乎不是什麼尋常親衛,君侯您應當知道些內情罷?不然不會這樣倉促讓我們安插進去。」
內情麼,確實知道一些,不過他並不打算眼下就說。蕭不言含糊其辭:「過後你便知曉了。」
蕭景姝冷哼一聲:「隱瞞的定不是什麼好事,既然不說,那定是怕我打退堂鼓。」
「是。」蕭不言坦然承認,「你這退堂鼓已經夠響亮了,無需我再添一把火。」
蕭景姝心情本就有些不好,聽他這樣講,更沒有了做事的興致,整個人都焉頭巴腦的。
她這人運道實在不好,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這輩子都擺脫不了同這些麻煩人周旋的糟心事。
安安穩穩過日子怎麼就這樣難呢?
蕭不言就是個混蛋、混蛋、混蛋。
混蛋嘆了一口氣:「你罵出聲了。」
蕭景姝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只不過沒有什麼威懾力——她眼眶都有點紅。
其實還想罵他幾句,可最終卻只抿了抿唇角:「君侯,我沒有什麼大志向,就想好好活著,多過幾天舒心痛快的日子。」
蕭不言想起方才她道「最痛恨不顧人意願強人所難」的行徑。
當初是巫嬰最先應下的這件差事,如今做事的主力成了本不樂意做的她,她自然覺得強人所難。
蕭不言想了想道:「我只讓你們做這一件事。」
見蕭景姝目露不解,他繼續道:「待何時尋到更合適的人安插進辛家,我會讓讓你們脫身,但仍舊保你們一世平安衣食無憂。」
明明這件事還未得到什麼有利的回報,卻已經捨出去了這麼多允諾,真不知值不值得。
蕭景姝蹬鼻子上臉:「那你可要儘快安排其他人呀。」
討到了好處,她才又想起拋卻蕭不言的交代,自己與巫嬰同辛家打好關係也很有必要,於是重振旗鼓:「辛家姐妹說雖名為選親衛,但實際上要選與她們志同道合的人。君侯知道她們的『志』與『道』麼?」
蕭不言道:「辛節帥素來崇敬天盛大帝。」
倒也不出所料。在旁處時老者們提起過往時最常說「先帝剛即位那些年」或「先帝還未糊塗時」。而蕭景姝在劍南的坊間,最常聽到的卻是「天盛大帝在位時」。
明明天盛末年至今已有五十餘年,蜀州七八歲的孩子卻都能將天盛年間的趣事說上幾件。
此乃教化之由。
蕭景姝心道,天盛大帝是個女子,辛節帥是個女子。
我也是個女子。
她感覺自己站在了懸崖邊上,腳下便是無盡的深淵,聲音也似浮在半空:「君侯,金陵城……抑或是宮禁之中,有什麼大事麼?」
蕭不言有些詫異。
他知曉她身上有股子機靈勁兒,卻未曾想到她還如此敏銳。許是因為先前知曉的消息太少,這份敏銳此時才顯露出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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