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嘩啦啦的水聲過後,就是男人大步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誰在外頭?」
周稚寧一陣心慌,趕緊往外跑了兩步。
但是人在慌亂的時候會腿軟這句話是真的,周稚寧跑了兩步,眼看著就可以躲進屏風後頭了,卻忽然左腳絆右腳直接摔倒在地。
伴隨著她砸在地上的「咚」一聲響,身後也傳來了趙淮徽極為驚詫的聲音:「簡齋?!」
周稚寧默默把臉朝下捂好,半晌才嗯了一聲:「是我。」過了會兒,又補充了一句,「趙兄,你先把衣服穿好吧,我不看。」
誰料趙淮徽忍不住笑了笑,直接走上前來將她拉了起來:「都是男人,說什麼看不看的,難道我有的你沒有嗎?」
離得近了,周稚寧便聞到趙淮徽身上濃郁的藥味,不像是吃藥染上的,再加上趙淮徽身上濃郁的水汽,以及被弄濕的頭髮,都可以證明程普口中的「在服藥」,其實是在泡藥浴。
周稚寧還是不肯抬頭,只將臉對準地板,對著趙淮徽擺手說:「君子襟口不能亂,我只是守禮而已。」
趙淮徽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告了聲抱歉,將襟口整理好了。
只是再看向周稚寧時,周稚寧依舊低著頭不做聲,整個人顯得異常拘謹,甚至連耳尖都紅紅的。
這樣的反應實在超乎趙淮徽的意料,他難得有些困惑,問:「簡齋,可是暖閣里太熱了,你的臉怎麼——」他說著,伸出手背去觸碰周稚寧的臉,「那麼燙。」
趙淮徽的手是涼的,貼在周稚寧臉上的時候就好似一塊上好的白玉,任憑周稚寧皮膚的溫度將之捂熱。
周稚寧更是心中一跳,慌亂不已,可不知為什麼,她並沒有躲開,而是站在原地磕磕絆絆的回答:「著實是太熱了。」
一個人的哪裡都可以說謊,可唯獨眼睛說不了謊。
趙淮徽慢慢地低頭,看著周稚寧的雙眼,說:「簡齋,我以前從未有過知己,所以我不太清楚。」他的手垂下來,攏入寬大的袖擺中,聲音又輕又認真,「是天下所有的知己都會像我們這樣嗎?」
周稚寧被他的聲音牽引,忍不住抬頭看他:「什麼樣?」
「會這麼在乎對方的安全。」趙淮徽說,漆黑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周稚寧的影子,「你明明知道如果你出事,我會幫你,可你寧願瞞著我,就因為我的寒症。」
周稚寧知道趙淮徽想說什麼,其實她一早也意識到了,但是他們兩個除了是知己,還能是什麼呢?
「當然了。」周稚寧聽到了自己肯定的答覆,「天底下的知己都是這樣做的,關心對方,愛護對方。知己就如同手足,擔心自己手足的安全太正常不過了。」
趙淮徽微蹙眉心。
「所以——」周稚寧狼狽躲開趙淮徽的視線,「你就不要多想了。」
趙淮徽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既然這樣說,我必然會信你。」說完,趙淮徽停頓了一下,想起趙麟對他說的那些話,又開口道,「所以作為一個知己,你的手足,我希望你能夠平安。也請你不要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現在我們開誠布公,對彼此傾吐自己的秘密。簡齋,你告訴我,你可還有事情瞞著我?」
自從二人成為至交好友以來,周稚寧就再沒有事情瞞過趙淮徽,除卻她女扮男裝的事情以外。難道趙淮徽看出什麼來了?
但若是趙淮徽已然看出,應該不會故意試探性地來問她,所以趙淮徽應該還不知道。
這件事情,多一個人知道,便是多一個人欺瞞聖上,趙淮徽何必來蹚這渾水?
於是周稚寧搖搖頭:「沒有。」
趙淮徽抿了抿唇。
周稚寧本來以為趙淮徽要繼續追問,誰料趙淮徽竟然淡淡地點了點頭,說:「好,既然你說沒有,那我就信你,我不再問了。」
說完,趙淮徽就若無其事地走進裡間取了外袍裹在身上,一面低頭系衣帶,一面將今日朝堂上皇帝對於周允能的處置告訴周稚寧。
周稚寧有點不相信趙淮徽能這麼輕易的就揭過這場對話,但事實證明,在接下來的談話中趙淮徽確實一直在談論其他。
「陛下並沒有牽連周允能的家人,所以周明承的官位應該不曾動搖。只是他曾經投靠四皇子,現在四皇子失勢,周明承前途如何還有待商榷。」趙淮徽道。
周稚寧思考了一下,道:「以周允能的罪行,最後會被判死刑吧?」
趙淮徽點頭:「構陷朝廷命官本就是大罪,且陛下說他挑唆皇子,更是罪無可恕。」
周稚寧蹙眉:「但周允能畢竟是周明承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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