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徽面色變幻不定,片刻後才默默低頭:「老師說得對,是我心盲了。」
「關心則亂。」賈政道拍拍趙淮徽的肩膀,「你與其在這裡擔心周稚寧的安危,不如趕緊養好自己的身子。既然是知己好友,你們必然才學相當,志趣相投。假以時日,將來未必不能成為一對治國雙壁,名揚天下。可如今你病臥閣中,像閨閣小女兒一般擔心這個,憂心那個。徽兒,你未免狹隘了。」
趙淮徽默默良久,才輕聲說:「老師說得對。」
「如今周稚寧先穩定了邊疆部落,又振興了遼東縣的民生,皇帝甚至有意建立內閣,使她為第一任內閣大臣。如此厚愛,周稚寧眼見著就要青雲直上。徽兒啊,你可不要被人家甩下太遠啊。」賈政道輕輕地笑。
趙淮徽緊緊閉了下眼睛,然後又睜開:「不會的,我能和簡齋並肩而立。」
「好啊。」賈政道點點頭,轉頭看向外面的一輪寒月,「時間差不多了,徽兒,你也該好好休息了。明日,我會想辦法緩和你的病。不過,我想你病好之後,可能要先落下周稚寧一截了。」
「老師為何這樣說?」
「因為現在,太子殿下已經去見周稚寧了。」
*
「把門打開。」
刑部更深一層的地牢之中,一位衣著富貴,卻模樣俊美溫和的青年站在牢門前。
隨著青年施令,旁邊的侍衛大步上前將鐵鎖。
鐵鏈嘩啦啦地落在地面上,牢門被人推開了。
看著在搖曳的昏暗火光之下,卻依舊漂亮的如同一塊上好冷玉般的少年,青年微微一笑,溫和道:「許久不見了,周狀元。」
周稚寧也看向眼前的太子。
時間的流逝將眼前的這個人打磨的更加沉靜內斂,唇邊含著的微笑使得他看上去從容不迫。除卻一身貴氣無法掩蓋之外,其餘的都讓太子像一把收入劍鞘的寶劍,低調沉穩。
「微臣周稚寧,參見太子殿下!」周稚寧下拜。
「周狀元何必多禮?」太子將人扶起來。
「多謝殿下搭救之恩。」周稚寧低頭感謝。
「若是真要謝,不如我們邊走邊聊聊。」太子對周稚寧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不敢。」周稚寧後退兩步,然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前走。
「周狀元似乎對本宮回京並不驚訝?許是心中已經有答案了吧。」太子笑道。
「太子做事並不需要做臣下的多猜,您自有自己的理由。」周稚寧垂眸,「微臣現下只關心,太子想要微臣幫您做什麼?」
「並不是幫我做,也是幫你做。」太子笑道,「藉此事扳倒四皇子,事成之後,本宮可以替你殺了周允能。」
周稚寧沉默了一下,問:「您扳倒四皇子之後,意欲如何?恕微臣多一句嘴,單單是陷害一個臣子的事情,不足以讓陛下對四皇子動殺心。」
「這樣吧,本宮跟你講一個故事。」太子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以前有一個哥哥,雖然生下來就被金尊玉貴的教養著,但他總有諸多的不忍心。不忍心罰這個,不忍心打那個。好聽一些就叫脾氣溫和,不好聽就叫懦弱。正好,因為這個哥哥的母親養他到七歲就離世了。沒了母妃的他只能被指給當時的皇后撫養。」
「可是這個皇后因為哥哥母妃不喜歡哥哥,總是對他很嚴厲,不許他做這個,也不許他做那個,動輒就是一頓責罰。旁邊的下人看見了也有樣學樣,所以這個哥哥看似有著最尊貴的身份,卻活的一點也不開心。」
「直到有一天,這個哥哥遇到了他的弟弟,一個寵妃的兒子。弟弟比哥哥小兩歲,本該也要好好教養的,卻因為母妃受寵,而被嬌慣的無法無天。兩個人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哥哥因為練字練了兩個時辰手打顫,而被書房的老師責罰。弟弟看見了很生氣,居然衝上去扇了老師一巴掌。說,『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欺負我哥哥!』。」
「哥哥當時很感動,以為是自己以前母妃幫過的孩子,如今來還恩。於是哥哥去道謝,誰知道這個弟弟卻說『我不認識你是誰,但你也算我哥哥,我勉強幫你出個頭吧』。當然,弟弟後來被父皇打了十下手板,抱著哥哥哭了一下午。」
說到這裡,太子甚至輕輕的笑出了聲來,眼神也帶著懷念。似乎透過漫長的歲月,看到了遙遠時光中那相互扶持的兄弟二人。
「從那個時候開始,性格強硬的弟弟就總是幫著軟弱的哥哥出頭。但是好景不長,寵妃也有失寵的一天。」太子唇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以前弟弟得罪過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找了上來,哥哥一開始還能幫忙應付,可是後面卻是兄弟兩人一起被欺負。為了保護弟弟,哥哥不得不拋棄軟弱的性格。為了保護哥哥,弟弟也變得越來越偏執激進。」
「有時候弟弟甚至還以為哥哥依舊是以前的哥哥,擁有一個軟弱的性格,根本無法管理好這個國家,他會被那些倚老賣老的臣子們生吞活剝的。所以弟弟就想像小時候一樣,替哥哥來做。是他沒有意識到,哥哥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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