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不是鐵打的,自從那夜之後張班頭就在家養傷了,現在估計還不能起床。
周稚寧作為縣令理應去探望探望。
但是姜氏又是個極講禮數的人,周稚寧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到來勞煩姜氏多忙些什麼,於是等走到張班頭家之後,她只是將自己帶來的銀子和上好的傷藥放在了院子裡的石磨上就離開了。
離開之前,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張班頭的房間。
被棍子支起來的窗戶內,姜氏正以手撐頭疲憊的守在床邊,在她身邊有著一圈圈換下來的血布和散亂的藥材。
「唉。」
周稚寧嘆了一聲,攏袖默默去了下一個人的家裡。
這些跟著張班頭一同出生入死的衙役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周稚寧每個人都給了錢和藥。
但是周稚寧不是開錢莊的,趙淮徽也不是大明第一首富。再加上修繕遼東縣的錢,給烏雅連識的錢,接濟百姓的錢。
這些花費林林總總的算下來,趙淮徽帶來的銀子就快耗光了。
可是花錢的大頭還沒來,等到真正和草原開始通商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周稚寧想了想,最後沒有辦法,只能趁著趙淮徽還沒來得及回京復命,又厚著臉皮登了一次門。
「篤篤篤——」
周稚寧站在門口才敲了一遍門,門就被打開了,露出門口的程普和穿著整齊預備出門的趙淮徽。
「周大人。」程普驚訝,「您怎麼上門了?我家公子正預備去尋您呢。」
周稚寧疑惑:「原來趙兄也有事找我?」
趙淮徽披著一件頗為厚實的玄狐披風,手上拿著一件銀狐輕裘,輕聲道:「最近漸漸的冷了下來,我預備給你送件狐裘再走。而且你身邊沒人照顧,總讓我放心不下。所以我在時,能陪你一日便算一日。」
周稚寧內心一陣溫暖,走進門檻內道:「趙兄,你待我這樣好我真的無以為報。因為我手上還有諸多事務未曾處理,這次上門是又要麻煩趙兄在銀子上幫幫我。」
趙淮徽也是大族裡出來的,自然知道要治理好這破破爛爛的遼東縣,縣令自己肯定是要掏錢的,只可惜周稚寧家底不豐,求助於他也是自然。
「既是如此,那我再修書一封回京替你湊些錢來。」趙淮徽道。
「不,我不是想要趙兄自己的錢。」周稚寧搖搖頭,「我是想再請趙兄出面,與我再去商會募捐。」
當一個國家要用錢的時候,要麼就從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要麼就從商賈身上拿到所需銀兩。
當下,周稚寧只能再借趙淮徽的名號去找商老闆他們捐一捐銀子了。
程普在一邊聽了,不由問道:「雖說周大人的這個主意特別好,但是前不久這些商賈已經捐過一次銀子了,讚美他們的文章也已經請學子們寫了,聽說現在都編成歌四處唱呢。那商賈們現在還願意拿銀子來買『青史留名』麼?」
周稚寧笑了笑,正想說話,只是喉嚨里頓時湧上來一陣難以抑制的癢意,叫她不得不先壓抑地咳嗽了片刻,才沙啞著聲音笑道:「這回尋常文人寫的東西與文武百官們寫的東西可不一樣,大人們寫的東西可是會蓋公章的,這不比尋常的『青史留名』更讓人興奮嗎?」
趙淮徽點點頭,目光溫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回京之後會勸陛下以皇家名義舉行一場募捐,按照募捐銀兩數量的多少排序,以此得到對應等級官員的讚揚文章。當然,在出發之前這件事情會被我身邊的人泄露出去,叫臨近的商老闆他們率先知道。」
程普眨了眨眼,指了下自己:「我?」
「對,就是你。」周稚寧拍了拍程普的肩膀,「程壯士,以往我知道你是守口如瓶最厲害。但現在要的不是你守口如瓶,而是傳揚消息。切記,一定要謹慎地讓所有人都知道。」
程普不由抖了一下,給周稚寧比了個大拇指:「周大人,你可是一肚子的壞主意啊,難怪能耍的草原人團團轉。」
周稚寧咳嗽了兩聲,笑道:「我可不敢當,你家公子可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在他面前誇我,算是在關公面前舞大刀了。」
「好了,其他的不多說了,稚寧,你今日可還有什麼要忙?」趙淮徽問。
「要說今日,算是難得清閒無事的時候了。」周稚寧笑道。
「既是如此,那便隨我進來。」趙淮徽轉身進門。
周稚寧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後。
但是進門之後,她看見趙淮徽住的地方都被收拾過了,院子裡還擺了幾口大箱子,似乎今日就要離開。
「原來趙兄今日就要走了。」周稚寧看著趙淮徽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上次趙兄與我告別之時,仿佛還在昨夜呢。」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