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要去拉少年的柚子。
周稚寧拘謹地往後退一步,低聲道:「黃嫂子,您可知道我阿爹找我有何事?」
「自然是好事!」
黃嫂子笑的將胖肉堆在一處:「你那個當了大官的大伯呀,今年親自派了人來接你們一家去過團圓年呢!好氣派的馬車就停在你們家門口!你阿爹尋你都尋瘋了,我也特別來給你報個信兒。你可別耽誤了,趕緊回家!」
周稚寧聞言一愣,繼而頗為煩惱地抿了抿唇。
幾年前她因病去世,醒來後就成了這西河村周家二房的長子。
她上頭有三個姐姐,而她自己本該是周家的第四個女兒。被迫挑起長子的擔子,也只是因為當年父親周允德第十次落榜後大病了一場,人眼看著就要歿了,母親楊氏信了道士的讒言,為了替周允德招魂,謊稱腹里懷的是個文曲星投胎的麟兒,能替周允德圓那個虛無縹緲的狀元夢,光榮二房。
這個謊言硬生生吊住了周允德的一口氣,後來果真把人救了回來。
她一開始以為謊言終究是謊言,楊氏不可能瞞周允德一輩子。可一年、兩年、十年……楊氏從一開始不知如何開口,變成如今害怕開口。
因為周允德實在是將這個被預言為文曲星的「老來子」當成了人生的全部希望。他不僅徹底放棄了科舉,專心教導「兒子」讀書,還耗費全部銀錢送「兒子」開蒙,替「兒子」求遍名師,甚至還願意腆著臉去求早就不再聯繫的長兄周允能,只為了「兒子」能得到一個更好的前途。
所有人都信她是周家的長子,二房的希望,就連說出這個謊言的楊氏也漸漸的信了,仿佛她當年誕下的真的是個麟兒,而不是女兒……
*
回家後,周稚寧才看見家裡家外都忙瘋了。
三個姐姐不停地往一輛華麗的大馬車上運著什麼東西,母親楊氏也緊張的不得了,一直在清箱篋。幾口往日裡被珍藏的大樟木衣箱,如今都大喇喇地擺放在院子裡。
周允德更是喜得不行,那張青白消瘦的長臉上,難得進發出了巨大的光芒,兩隻原本暗沉黯淡的眼睛,現在亮的嚇人。
一看見周稚寧,他立馬大步走過來,推著她的肩膀道:「寧哥兒,你快去看看你的衣箱還有什麼需要收拾的。多的你母親已經替你收撿了。怕還有什麼零零碎粹的遺落,你自己去驗一驗。省得到時候去了平城,缺東少西的還得勞煩主人家替咱們置辦。」
周稚寧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外的侍從,那是奉命從平城來接周允德的。此時那人雖面無表情,可嘴角微微下撇,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不屑,以一種看打秋風的窮親戚的目光,審視著他們一家的兵荒馬亂。
「阿爹。」
周稚寧回過頭來嘆了口氣,低聲道:「何必如此麻煩?咱們只是去平城過年,臘八過了便回來了。帶這麼多東西去也沒個用處。又麻煩阿娘和阿姐們來來去去,實在累得慌。」
周允德卻笑道:「今年與往年大不一樣,你那大伯還是念著我們這點骨肉之親的。雖然往年做的絕情了些,但今年到底是心軟下來,不僅派了馬車來接我們進平城,還與我修書一封,留我們在平城暫住。」
周稚寧眉心一蹙:「可臘八後私塾那邊的課業怎麼辦……」
「這也是為父替你苦心經營之處了。」
周允德嘆了口氣:「我天資平平,但你開蒙這些年,各個夫子都是讚嘆有佳,誇你有讀書的慧根。西河村雖好,但終歸太小,若你能去平城讀書,將來的路途應當更坦蕩些。正好你大伯家要開一個家族私塾,遍請名師,屆時還有其他家族子弟前來入學。這樣的機會,我實在是不忍你錯過。」
周允德確實是打心眼兒里替周稚寧考慮,可周稚寧的眉頭卻越皺越深了。
平城對她來說是另一個陌生的天地,光是要適應就要花上一番功夫。更何況她還擔著這麼大個秘密……
可是周允德沒有多想,催促周稚寧去檢查自己的衣箱。
周稚寧無話可說,只好依言去了,楊氏替她將東西收的很好,不需要多看什麼,於是她很快又回來了。
見再無可收撿的了,周允德就帶著一家人上了馬車。
那車夫揚手揮鞭,馬車就搖搖晃晃地動了起來。
三姐周巧秀今年才十二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她坐在馬車上也一刻不能安分,掀開馬車帘子朝外看,問道:「阿娘,咱們這一去,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楊氏將她抱在懷裡,笑道:「興許明年就回來了,秀姐兒捨不得西河村嗎?」
周巧秀點頭,眨巴著兩隻漂亮圓溜的眼睛說:「是啊,我跟二狗還約好了明年春天去放紙鳶呢。他說他給我扎一個又大又漂亮的紙鳶送我。」
楊氏皺眉:「秀姐兒你也不小了,也要學會懂些規矩,以後不許再跟這些小子們混在一起。你也該學些規矩了。」
周巧秀撇撇嘴,像是不高興:「為什麼我就要學規矩?阿弟怎麼不學規矩?阿弟也會跟那些小子們混在一起,為什麼我就不能?」
楊氏說:「你是女兒,你弟弟是男兒,自然是不一樣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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