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郎君還……還昏迷未醒,留在醫館讓人十二個時辰不間斷伺候著,但是據范郎中說……說……」
「說什麼!」
彩顰看她激動異常,一方面說出口來刺激到她,另一方面又知道自己此刻若是不說,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范郎中說,即便胸口劍傷癒合速度超出一般人,或許可以甦醒過來,但是他體內五臟六腑皆損,也……也活不過這個月了……」
「不可能!」她下意識否認出聲,激動過度又咳嗽起來,「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他還有比性命更重要的大仇未報,還沒有帶她去苗疆尋找親人,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
季窈屏氣凝神,回想方才彩顰話里提到他胸口劍傷癒合速度驚人,那不正好是因為她在昏迷之前,用自己掌心鮮血替他按住傷口的同時,企圖以血替他治傷的結果嗎?
看來她的血真能起效果。
至於五臟六腑皆損……是情絲蠱!她想起杜仲同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猜測是尤猛手中情絲蠱的蠱母牽動杜仲體內原本已經沉寂下來的蠱蟲在他身體裡肆虐,那她的血仍然可以壓制住那些可惡的蟲子!
在心底暗暗打定主意,季窈面色沉靜下來,柔聲開口道,「彩顰,我好餓啊,你可以幫我去廚房做點吃的送來嗎?我想吃點東西再去醫館看他。」
彩顰雖然看她神色有異,但杜仲傷勢過重,饒是誰去都回天乏術,即便季窈有心替他報仇,至少也要等大家找著那群苗疆人再說。
「季娘子,嚴大人已經加派人手到城門口守著,同時日夜不分在龍都城中搜尋傷你們之人的下落,定不會讓他們逃之夭夭的!你切莫衝動,先養好身體要緊。」
「我知道,你去罷,我回屋等你。」
待彩顰消失在迴廊盡頭,季窈立刻調轉腳步往前館大門走去。臨到櫃檯處忽聽大門打開,京墨、蟬衣和商陸等人剛從醫館回來,個個瞧著臉色不好。她只得蹲下身子躲進櫃檯,等待他們離開。
走出大門,她憑藉彩顰口中那位郎中姓范,苦思一陣想起好像就在簋街外不遠處湯公胡同里,有一家百草醫館的郎中就姓范,攏了攏身上外袍往外街走去。
此時看天色約莫亥時前後,百草醫館早早打烊,整棟屋子漆黑一片。她沿著前門摸索繞至後門,拔下頭上簪發的釵子伸進門縫將門栓挑開,悄悄進到後院。
一樓後院裡僅一間屋子裡還有微光閃爍,湊到床邊近看,果不其然瞧見床榻上杜仲毫無血色的臉。
非是她不想從前門進,一則她不願意讓外人知道,自己的血能救人,二則不管是誰,瞧見她放血救人少不了都要一頓勸阻,還不如她自己悄悄把事做了再說。
摸索著坐到床邊,季窈再一次將手伸到杜仲口鼻處,只能感覺到他幾乎沒有的微弱鼻息。餘光掃到一旁桌上茶壺茶杯,她不再猶豫,起身拿起一隻茶杯捧在手心,另一隻手忍住劇痛揭開掌心包著的白布,用力張開手掌將傷口崩裂開。
「嘶。」
撕裂帶來的鑽心之痛讓她忍不住吸氣,看到鮮血從裂開的傷口處流出時趕緊攥拳用力,季窈趕緊將掌心鮮血源源不斷擠出來,滴落在茶杯之中,再餵到杜仲嘴裡。
如是再三,直到季窈感覺自己整隻右手血液流盡,冰冷到使不出力氣,床上躺著的郎君仍舊一動不動好似陷入無盡的沉睡,她渾身那股涼意又起,倚靠在床邊眼皮漸重,沒察覺到杜仲身側手指動了一下。
彩顰端著煮好的白粥進到房間,發現房中漆黑一片,床上自然也是空無一人才驚覺自己上當受騙,放下粥碗跑出去敲響京墨和蟬衣房門。
眾人緊趕慢趕來到百草醫館,徑直敲開大門趕到安置杜仲的房間,看到季窈昏倒在床邊地上,手裡帶血的茶杯碎了一地。
范郎中以為又來一個不聽話的病患,仔細檢查發現她只是失血過多。趁其他人料理季窈之時,他眼尾餘光掃到床榻上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郎君胸膛開始有規律地上下起伏,疑惑之心乍起。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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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窈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
多虧她那整整兩杯茶的鮮血,杜仲撿回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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