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怎麼了?」
在場見過屍首的人想了想,竟沒有一個能開得了口,只是嗟嘆。
嚴煜將整個室內看遍,聽完嬌容的話轉過身來,目光落在面前兩名行首身上,「那尤伶昨日幾時回的別院,從她離開暖春閣到嬌容發現屍體期間,別院有無其他人進出?若是有,可有人看見?」
「是我。」素言冷眸低垂,溫聲答來,「昨夜花魁大賽結束大概在戌時左右,之後我們暖春閣所有人都回到閣中向尤伶道賀、敬酒。戌時四刻她提出非要回別院住,孫媽媽就讓我送她回來。我把人扶進屋子立刻就走了,沒、沒見著還有其他人。」
嚴煜聽她話語匆匆,像是在極力撇清關係,雙眸微眯道,「素言姑娘是嗎?」
他突然喚她的名字,素言抬頭,面容怔愣,下意識將衣襟往上攏了攏,遮住脖子,「是……大人如何知曉?」
「你昨日在花魁選秀中落敗,心中就不曾有過對尤伶的怨懟,亦或是憎恨?」
「難道大人在懷疑我?!」素言撇開嬌容,主動站到嚴煜面前,聲線也較方才提高不上,「我昨夜送完她回去之後,都與閣中其他娘子喝酒暢飲。一直到今晨嬌容回來吵嚷著尤伶死了,才陪她去到衙門報官。閣中春香、心蕊和幾個龜奴都可以為我作證!」
她雖然義正嚴辭,情緒激動,但嚴煜仍從她的話語中聽出她對尤伶的不屑,以及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和心虛。他不為所動,負手而立道,「在沒有第三個人浮現之前,素言姑娘仍是最後一個見過死者之人,等仵作查驗出屍首具體死亡的時辰,那時素言姑娘再來辯駁也不遲。」
房中正劍拔弩張,門外值守的衙差此刻突然來報,說是門口來了個叫胡見覃的郎君,自稱是尤伶情郎,聽聞女娘死訊趕來,吵嚷著非要進來。
素言聽到胡見覃個名字,臉上又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側過臉去眨眼。
「呵,還情郎呢,不過是尤伶眾多客人之一罷了。」
嚴煜聽她此言,確認這個姓胡的男子素言非虛,抬手示意衙差把人帶進來。
不一會兒,門口腳步匆匆,一錦衣墨發,身形異常消瘦的男子不顧衙差勸阻,跌跌撞撞就衝進來,眉目焦急之色躍然臉上。季窈立刻認出,他就是昨夜尤伶一去歌罷之時,站起來帶頭鼓掌之人。
他環視一圈,既沒有看見活著的情人,也沒見著房內何處放有屍體,懸著心沒能放下,推開門口嬌容和素言就準備往臥房深處去找,「伶兒!伶兒你在哪兒?」
季窈看他對待嬌容和素言如此粗魯,心生不快,只稍稍使勁就把這個看似病弱的公子攔住,抓著他胳膊不讓他走,「屍體在衙門殮屍房放著呢。」
「不可能!」胡見覃幾欲甩開季窈的手未果,被她抓著眼淚直落,「就一個晚上,怎的就與她天人相隔?我不相信!」
大家這裡都忙著,誰有功夫聽他傷春悲秋。季窈手上用力一拉,胡見覃整個人後退幾步跌在地上,嚴煜兩步走過來,居高臨下看他,「昨夜戌時,花魁大賽結束,到今晨巳時之間,你在何處?」
胡見覃瞧嚴煜身著官服,知曉他是知府,淚眼婆娑道,「昨夜伶兒奪魁之後,我原本打算就算暖春閣設宴一桌,單獨與令人暢飲,可她非說今日之所以能奪魁,少不了許多達官顯貴的幫襯,要抽時間陪那些人喝酒,不得空陪我。我同她約定改日再敘後,就回到自己家中,一直到剛才去暖春閣尋她,才知道她出了事。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原來是個窮酸的痴情郎,多半是被玩弄於鼓掌之間而不自知的可憐人。
嚴煜勘察完現場,回頭輕聲問季窈,「你可都看完了?」
「嗯。」季窈也對面前這個消瘦郎君的愛情故事再沒有半點興趣,先一步跨出房門,左右瞧瞧,「那屍首到底有多恐怖,我們這就回去瞧瞧罷。」
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胡見覃從地上彈坐起身,欲伸手來拉季窈被嚴煜擋住,「小娘子說什麼屍首恐怖,難道是說我那可憐的伶兒?我也要去!去……看看她……」
嚴煜斜他一眼,帶著眾人陸續走出別院,登車回城。
「等案宗需要你時,自會傳你來衙門問話。」
回城馬車上,季窈又是一副愁眉深鎖模樣,腦海中全是尤伶屋子裡奇怪的景象,「除開屍體面容有異不談,其實有無可能,就只是一場尋常劫殺案?我看尤伶妝奩匣中首飾釵環一類全部不見,刀又是從背後插入,可不就是賊人見財起意,看尤伶又是孤身一人,殺人而劫財。」
短短兩盞茶功夫看出這麼多細節,嚴煜眼中浮現幾分欣賞,笑眼凝她,「那屋子裡值錢的物件,你瞧著有多少?」
嚴煜一語點破,季窈拍著腦門感嘆起來,「對啊,那房中古董花瓶、山水字畫如此多。香幾茶案之上玉器也不少,怎麼賊人就光偷空那妝奩匣子?竟是有意引我們往入室劫殺方面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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