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兩次交手,村民們對季窈的武力值都有所了解,周力群示意一壯漢手持木棍悄然站至季窈身後,緩緩將木棍舉過頭頂。
對於背後的一切,少女渾然不覺。鄭家家主鄭雲林從地上站起來,指著周力群怒不可遏。
「胡說八道!修路修祠堂我們雖然沒有出錢,但是人力和物力都是我們出的,那出村的石板路和祠堂的石牆,哪件不是我們鄭家所出,你休要在這里混淆視聽,激起民憤!」
季窈肯定的話還沒說出口,後腦勺突然一陣劇痛傳來,她眼前一黑,閉上眼睛往前仰倒。嚴煜立刻伸手接住,將她抱在懷裡,還沒來得及轉頭看清襲擊她的人是誰,自己後腦勺也傳來一聲悶響,少年郎眼前天旋地轉,失去意識抱著季窈倒在地上。
眼看著村民們已經動手,鄭雲林趕緊蹲下身去護住自己妻兒,奈何敵眾我寡,他們被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一擁而上的村民強行拉開,鄭磊的屍體被扔在地上直接不管,夫妻二人雙手反綁被村民架住,塞住嘴後差人嚴加看管起來,其他人則是走出祠堂,到村口台子上開始搭火刑架,準備燒死他們。
也不知過了多久,季窈在頭疼欲裂中醒來,發現自己雙手雙腳被麻繩捆綁,和同樣被綁住的嚴煜一起坐在一堆干稻草里。頭頂木窗外清冷月光照進來幾許,勉強能看清這裡面似乎是個雜物室。
見嚴煜還昏迷未醒,她在心裡偷偷啐了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用肩膀碰他。
「嚴大人、嚴大人快醒醒。」
嚴煜睜眼醒來,眼前視線略清晰之後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何事,扭動身體企圖掙脫麻繩。奈何這繩子綁得太緊,繩索與皮肉之間一點間隙也無,直到雙手勒出紅痕也不見繩結鬆動,只好放棄。
聽見外頭亂成一片,有坐在祠堂天井裡痛哭等死的,有帶著孩子出去挨家挨戶找藥吃的,還有從各家抱柴火,到村口台子上布置火刑現場的。鄭家人除家主夫妻以外,又有四五個叔伯、妯娌一類的人被一同抓起來,此刻正求饒不止地往村口送。
季窈從來沒見過地獄,但她覺得,此時此刻的黃金下村,就是她見過最可怕的地獄。
真相是什麼,他們已經不再關心。活可以獨活,但是必須都得死,可能也正是這樣封閉落後的思想,造成了這個村子今天的悲劇。
哦對,她差點忘了,等外頭這群人死完以後,就輪到她和嚴煜了。
她環視一周,見四周也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割斷繩索的利刃,稍稍側過頭去叫嚴煜,「別費勁了,省些力氣罷。」
她都掙脫不掉,更何況嚴煜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手腕和腳腕因為被繩索過度摩擦的關係又紅又疼,嚴煜表情頹廢,最終整個人精神鬆懈下來。
季窈難得見他如此頹廢,平日裡都是一股大義凜然,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模樣,笑道,「這案子還查嗎?嚴大人。」
「查,那怕我只多活一盞茶的時間,我都要查下去。」
看窗外這些人準備的架勢,估計要等燒死了鄭家人之後才輪到他們。如今自己和嚴煜這副模樣,勉強也算是得到片刻休息,濃濃困意夾雜飢餓感一同襲來,季窈眼皮開始打架。
「可惜,他們村里一旦執行火刑,除了懷孕的婦人以外,通通不能倖免。待會兒如果還沒找到解開繩索的辦法,你我怕是沒辦法活著給蘇亦凡一個交代了。」
說罷她想起這世上還有游靈,興致略高些又道,「要不咱們死後化作厲鬼,要比外頭那些人死後化成的鬼厲害許多那種,把他們全扔進閻王爺的六道輪迴里變豬變狗、變雞變鴨,做一輩子畜生,也算是報仇雪恨了。」
嚴煜看她這時候還有心思說笑,心情稍稍緩和下來,與她一起靠在干稻草紮成的堆上,目光緩緩平靜。
「抱歉,事情鬧到這步田地,於你也算是無妄之災,都是我的問題。不能將你安全送回南風館,是我食言了。」
少年郎聲線喑啞,月光下近乎完美的側臉此刻表情陰沉,纖長睫毛下幾道疏落的暗影打在臉上,讓季窈恍然間生出一絲憐惜。
這樣好的少年郎,這樣好的年紀,同她死在這里,未免太過可惜。
嚴煜正沉浸在對自己的失望之中,聽到耳邊傳來季窈好聽的聲音。
「那……如果就這樣死了,嚴大人你可有什麼遺憾?」
自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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