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著已經很好。她還年輕,以後還會有漫長的歲月等待她去摸索。
「多謝嚴大人記掛。」她心有不甘,好像懷裡那張小像此刻正在胸口灼燒似的,眼神恨不得穿過屏風要將嚴煜此刻臉上的表情看得分明,「就只這一樁事要說嗎?」
等她養好病離開,這呆子的小像豈不是白畫了?
屏風外的人也明顯被她這個問題問住。他想起兩人孤男寡女,深夜獨處一室,心中這麼多年恪守的禮教與約束又湧上心頭,濃睫微動說道,「啊,季掌柜大病未愈,這窗戶怎麼還開著,若是被風撲著豈不是病上加病?」
說罷他伸手關窗,重新退到屏風後,「我會吩咐彩顰再仔細些,夜已深,季掌柜早些歇息,嚴某告辭。」
說他是個呆子還真是呆子,剛剛才說了她睡不著,這會子還叫她早點歇息,不是客套話就是沒話找話。
季窈沒了耐心同他咬文嚼字,乾脆一拍被子,軟著嗓子開口道,「哎呀你走近些說話嘛,站這麼遠看得我脖子都酸了。」
「我不是……」
「你進來!」
她一聲令下,倒像是把他架在當場。嚴煜收回目光,猶豫片刻後從屏風外走出,背對著月光站到季窈床邊,拉過凳子坐下。
人雖然進來了,話卻是沒有的。嚴煜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他以為季窈有話同他講,只是垂眸看著地面,等待少女開口。
換做往常,季窈心裡想到什麼當即就說了,從來都不曾拖泥帶水。可碰上嚴煜這樣的書呆子,她若直直白白亮出那張小像質問於他,說不定立刻就會被他否定,自此再不提起。
她想了半天,從枕頭底下摸出那三本養蛇秘籍,支支吾吾道,「書、書我看了一點,還發現里有夾帶幾張看不懂的圖,就想問問嚴大人你……你……」
「我記得祖父的書里並未畫圖,是否季掌柜錯看?」說完他朝季窈伸手,示意她將書交給他。
他答得如此坦蕩,竟連一絲猶豫也無。季窈蹙眉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把書捲成一團緩緩遞過去,「好、好像畫的是個姑娘……」
嚴煜接過書卷,幾番來回翻看都沒發現裡面哪一頁上畫了姑娘,倏忽間一抬頭卻瞧見季窈低頭羞赧,女兒家嬌憨之態盡現。
時近入夏,氣候愈發炎熱起來。
她剛睡醒,肩上那件淡黃色繡百柳圖案細絲薄衫之下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綢衣,恰似那日他無意間在衙門三堂後書房裡,撞見她換衣服時女娘手裡拿著的那件衣裳。
記憶中少女豐盈雪潤的身段一閃而過,激得嚴煜腦子「轟」的一響,一股熱流湧上鼻腔。
季窈看著他突然從床邊站起來,將頭高高仰起,十分不解。
「嚴大人在看什麼?」
「我沒看、我什麼也沒看到!」
他在說什麼?
冷靜下來,嚴煜有些懊惱。如此說話,難道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自感狼狽,低下頭將書卷放回季窈床榻邊,心中陣陣漣漪,遲遲未平。
「書中並無什麼姑娘的畫像,想來季掌柜尚在病中,眼花所致也未可知。你這幾日就不要費心看書,等好了再看罷。嚴某就先告辭。」
不等季窈開口,他先一步逃難似的起身退出,關上門離開。留季窈在黑漆漆的屋子裡不知所措。
走就走嘛,還把她留著透氣的窗戶關了,這屋子又空又大,她如何睡得著?
心裡莫名生出一股子氣來,季窈下床重新將窗戶打開,復坐回床上,將懷中小像掏出來置於月光下細看。
「你到底是何用意,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乾脆說來我聽聽?」
「你倒是說話,呆子。」
夜色漸漸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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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季窈尚在睡夢中吃著自己日思夜想的燒鵝,幾下「鐺鐺」的敲門聲將她從放滿美味佳肴的餐桌邊強行喚回。少女揉眼,自覺身子酥軟之餘,肚子又餓。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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