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將屍體送進驗屍房,其他人各歸各位,不要在此多做停留。」
聽他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大家都以為李捕頭這次的馬屁沒有拍好,趕緊點頭領命,散開的同時幸災樂禍,偷笑不止。李捕頭也以為自己惹怒嚴煜,膽戰心驚之餘主動接過擔架將屍體抬進去,邊走還不忘回頭邊瞧嚴煜的表情。
眾人做鳥獸散,中堂天井就只剩下嚴煜和季窈二人。她正想著趕緊趕上去,好看看那三具屍體到底是何死因,被身後郎君出聲叫住。
「咳。」這聲咳嗽多少帶著些許尷尬,嚴煜上前兩步,目光卻落在別處,「季掌柜衣裳濕透,我房中有我平日里熬夜看卷宗時候放置的一件外袍,你若真想查案,披上回去換一身衣裳再來罷。」
季窈渾然不覺身上有何不適,以為他只是尋常關心兩句,擺擺手隨意道,「嗐,這點子小雨有什麼要緊?去年整個冬天我進補不少,如今身子可壯了,不用擔心。還是快些去看看屍體罷。」
說罷她正轉身,衣袖一角被身後人拉住,嚴煜突然耳根泛紅,悻悻然鬆手後,語氣支吾起來。
「是、是季掌柜這身衣裳,讓人看見了不妥。」
啊?
順著他的話,季窈低頭看。
入春以來,氣候溫暖許多,她今日穿的一身偏橙的扶光色羅衫仙姿飄逸,輕揚料薄。奈何沾濕之後薄薄的衣料微透,還緊緊貼在身上,讓少女凹凸有致的曲線暴露無遺。加上扶光色與她本就白皙水潤的膚色貼近,黏在少女身上渾然一體,叫人瞧上兩眼就氣血上涌,不敢再看。
「啊呀。」反應過來的少女驚呼一聲,雙臂環抱著住胸口,略蹲下身子羞紅了臉。嚴煜耳根子更紅,想了想還是低頭開始解自己的袍子。季窈看出他想把身上絳紫色的官袍脫給自己穿,趕緊拒絕道,「不勞大人脫衣,你書房還有一件對吧,我這就去取。」
嚴煜雖瘦,個頭卻高,寬大的黑色外袍穿在季窈身上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她索性長長的衣擺撈到腰間打了個結,就只把上半身遮住,趕緊走出來回到驗屍房。
三具孩童屍體並排擺放在驗屍房最靠近門口的右側木床,嚴煜擒燭盞低頭靠近,為清理其中一具屍體表面附著的泥土已經換了三雙手套。聽見腳步聲,他頭也不抬,只伸手指了指一邊放置的手套和布條,示意季窈穿戴。
「屍斑已經形成,接合屍僵來看,預測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天。屍體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任何繩索捆綁或者是掙扎、撞擊留下的痕跡,由此可見他們應該是在自願或者其他不用被捆綁的情況下被帶走殺害,然後埋進盤龍山;口腔內沒有泥土,僅在鼻腔里找出部分泥沙,應該只是被埋進土的時候跑進去的,所以應該是死後埋屍,而非活埋。嘴唇沒有發紫,指甲顏色正常,七竅無出血現象。」
說完他站起身,又開始檢查起另一具屍體。季窈聽得雲里霧裡,看他認真仔細又不敢開口打擾,半晌後見他走到邊上去換手套,才小聲開口道,「這些話是何意?」
幽微的光線下,面前人鬢若刀裁,眉宇間散發英氣。他看季窈一眼,深邃的眼眸里閃著寒意。
「也就是,死因不明。」
啊?不知道怎麼死的嗎?
季窈愣住,接著將目光落在面前他剛檢查完的屍體上,不可置信道,「怎麼會……會不會是餓死的?」
他繼續低頭檢查第三具屍體,一邊輕聲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且不說正常人如果在有水喝的情況下,能繼續存活一月有餘。哪怕滴水不沾,十幾日內餓死的機率也不大。單說三具屍體都沒有被餓瘦的跡象,皮肉緊緻無鬆弛,最左邊這個身材仍舊偏胖。應該不是餓死。」
「哦,那……啊唒!」
話沒說出口,季窈突然打了個噴嚏。嚴煜側目看她裙角還在滴水,起身開口道,「怎的不稍稍擦拭乾再出來,這樣捂著更容易感染風寒。」
「還不是怕錯過看不到你驗屍嘛……啊唒!」
幾個噴嚏打下來,她也覺得渾身發冷。嚴煜收回目光,語氣里帶上幾分不容拒絕的威嚴,「門房裡掛有新的巾帕,季掌柜去擦一擦身上水漬再回來罷。」
末了還補充一句,「我還剛好休息一下。」
那正如她意。季窈點頭離開,去到門房找值守衙差拿了兩條新巾帕,邊擦身上的水邊往外走。那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實在不舒服,季窈低頭看見嚴煜黑色的袍子,心裡冒出一個想法。
「反正下身還穿著羅裙,不如把里頭中衣和羅衫都脫了,上身只穿他的外袍,紮緊些就是。」
說干就干。眼神在衙門里環視一圈,想了想還是他那間屋子最是無人隱蔽。季窈走進嚴煜書房將門關上,背對著房門開始脫身上濕衣。
誰料這時候身後房門突然被推開,少女閃避不及,抓住衣服偏偏哪兒也沒遮住,驚恐回頭的同時,對上嚴煜慌亂目光。
第104章 有染警告 「你的衣服還在我房中。」……
春雨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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