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像二樓那位小娘子出手如此闊綽,他實在不願意就這麼放掉。
這個理由很管用,蟬衣目光低垂,收起苦惱的神色,點點頭就邁步往二樓去。
走過幾間熱鬧的雅舍,清秀少年推門,看見方才櫃檯邊與商陸攀談的藍衣小娘子正坐在茶桌邊,香爐里裊裊青煙將她面容隱去三分,只有那雙白淨的手擒著酒杯,不斷給自己倒酒。
三七引蟬衣進去,關門之際小聲道,「二位慢聊,蟬衣郎君來了。因為咱們這位郎君不會說話,還請小娘子有什麼吩咐出聲叫小的,小的就站在一樓樓梯口呢。」
關門聲響起,蟬衣略像女娘點頭之後就站在一邊不動了。他拘束的模樣十分可愛,女娘伸手抻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
「你不會說話?」
回應她的是點頭。
「我叫雲意,是不是跟這個雅舍的名字很適合?」叫雲意的女娘靠坐到蟬衣身邊,給他斟一杯酒。蟬衣除了點頭,也不打算拿起紙筆來與她交談。
好在她也不惱,舉起酒杯用他繼續說道,「那你不會說話,會喝酒嗎?」
心中再不情願,到底也都走進來了,蟬衣輕抿薄唇,舉起酒杯同她一飲而盡。
「真好,你會玩遊戲嗎?」雲意伸出雙手,團成拳頭放到蟬衣面前,笑盈盈道,「我這手裡有一隻手抓了一顆花生,另一隻沒有,你猜猜。猜錯了……就喝一杯。」
隔著門,三七聽見里面雲意的聲音爽朗,興致還算高,想來蟬衣與她待在一起還算適應,便放心離開了。
蟬衣坐在雲意身邊,眼神在她兩隻拳頭上來回掃,最終伸手指向女娘左手。
「哈哈,你輸了。」她攤開左手,里面空無一物。
蟬衣垂目認輸,自斟一杯酒喝下。
雲意輕笑兩聲,目光在他飲酒的一瞬間變得銳利,待他將酒飲盡後又變回天真無害的模樣。
「再來。」她雙手團拳,再次伸到蟬衣面前,「這次是猜我哪只手沒有握花生。」
少年未疑有詐,只是兩杯酒下肚,覺得頭腦有些昏沉。他甩了甩頭,認真看半晌,仍選擇女娘左手。
「哎呀,又錯了。」雲意攤開左手,一顆形態飽滿的花生正躺在她手心。
見少年給自己斟酒,她將雙手後背,偷偷將右手掌里藏著花生扔掉,嬌笑道,「蟬衣郎君是不是有意讓著我啊?怎麼老是讓我贏?」
這第三杯酒喝下去,味道較往常館裡的酒沒什麼兩樣,可是喝完才察覺到後勁實在太足,他眯縫雙眼,伸手想去夠桌邊茶壺給自己倒一杯茶醒酒,手伸到一半沒了力氣,整個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閉上雙眼的最後一刻,他隱約聽見有人在喚他。
「蟬衣?蟬衣郎君,你怎麼了?」
這聲音隔著厚重的眼皮,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他張開嘴卻遲遲說不出話,醉眼迷濛之中他感覺到一雙手覆上自己胸口,開始給自己寬衣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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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龍都城,酉時三刻,日暮已消。
三七見門外天色漸暗,瞧著二樓一片和諧,便略走開些到櫃檯拿了兩隻蠟燭到門口點上,放進燈籠里掛好。
誰知第二隻燈籠還在他手裡,沒能掛上屋檐之時,一聲尖銳的驚叫刺破長空,瞬間讓整座南風館上上下下尋歡作樂的人都停下來。
「啊啊!!」
商陸和京墨聽見動靜,立刻邁步跑上二樓,南星從其中一間雅舍里探出頭,看見門外女客們表情驚慌,也趕緊走出來。
「來人,快來人啊!」行至二樓,京墨立刻看見,尖叫聲和呼救聲的是從二樓偏右側一間名叫「月落」的房間裡發出來,三人衝到門口,看見里面兩三個女客明顯受了驚嚇,站起身來躲到一邊,正中間一個女客的腿正被地上一名女娘抱著。
那女娘趴在地上,渾身上下的衣服被撕爛,松松垮垮掛在身上,她鬢髮散亂,嘴角帶血,連鞋子也不知道何處去了。京墨立刻解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給地上女娘披上,將她裸露在外的肌膚遮掩。待商陸走到近前,看清女娘模樣時,不禁驚呼出聲。
「怎麼是你?」
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勁,京墨沉聲道,「她是誰?」
商陸目光不停看向一旁「雲升」的房間,吞吞吐吐道,「她……她是隔壁的客人……隔壁……」
「隔壁還有誰?」
「這……」
他不敢說,他只祈禱蟬衣不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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