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聽到這,包括二夫人在內,所有商家人的臉上都不約而同浮現震驚之色。他們沒想到商老爺臨終前還像個孩童一般,就算是死了也要他們同自己玩這樣一場遊戲。商懷書立刻將地上已經被踩爛的信箋撿起來,放在燈下翻來覆去看不明白,只好急著轉過身來朝著季窈和南星大喊:「既然是商家人的事,你們這些外人就不可以參與進來,老李,明日一早,送他們下山!」
他生怕信箋被別人看見似的,趕不及就往自己懷裡藏,殊不知其實在場大多數人都知道這首詩。商陸雖然覺得面上無光,但他早已不在乎這些,他只想完成娘親的心愿,於是站出來半帶哀求道:「我這兩位朋友天生聰慧過於常人,我拜託他們前來不過只為那尊觀音像。若是大哥不放心,我現在就當著所有人的面起誓,就算我的兩位摯友最終幫忙找到了觀音像和那些家產,我也只要觀音像,絕不碰家產一分,但求我們能儘快破解謎題,送舅父早日出殯送靈要緊。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他說得坦坦蕩蕩,眉宇間一片清明。商懷書摸著懷裡那頁殘紙,心裡明白自己多半是解不出來的。再看身邊坐著的商懷墨,因為體弱多病的緣故,閒暇時間基本都以看書度日,解詩謎這種事情簡直就是為他專門設計的,心裡也動了歪念頭。
「行,有你做擔保,也不怕他們鬧事。就跟著你住在東廂房那邊。」
他吩咐老李安排下人打掃出兩間客房,之後便帶著信箋獨自回了房間。
因為這場不愉快,用晚膳的時候他也沒有出現,而是吩咐僕人將飯菜送到他的房裡。
戌時一刻,香漏里銅球剛落下不久,商陸帶著季窈和南星從穿堂走過,徑直朝東廂房而去。與迷望山里鬱郁蔥蘢的花草相比,山莊內的草植皆是盆景小植,經過精心修剪後顯得雅觀而怡人,唯獨少了一份生機。此時屋檐下細雨不斷,銀絲墜地,季窈一路走來半顆雨點子都沒有淋到,舉目望去,才發現整個山莊後院,東西廂房都與主臥房相連,中間雖然空置許多房間但也都被一整面牆壁兩成一線,呈嚴絲合縫的凹字形。
「為何要將所有的房間都連起來?也不怕吵。」
商陸與管家一同走在前面,抿唇一笑,像是回憶起什麼有趣之事,「舅父喜靜,卻又怕孤單,所以建造這所宅院的時候就要求要將東西邊廂房拐彎處的迴廊直接延長建成他做木匠活的房間,與正當中大堂和他的臥房都是相連的,取『同在一個屋檐下』之意,旨在和氣生財。平日裡舅父忙碌之時,大家都不敢高聲說話的。」
比起南風館,這裡真是過於安靜了,真有些不習慣。
響起方才商懷書想要將他們趕走的嘴臉,季窈翻了個白眼,「你那大哥年歲看著至少二十有五了吧,怎的還沒娶親?」
商陸看一眼管家老李,兩人都是一臉為難。
「舅父在世時不曾讓他插手家業,他每月能拿到的錢銀不多,且都花得精光,相看了好幾家門當戶對的小娘子都找藉口將婚事推了,家世差一些的他又看不上,是以至今未娶。」
「呵,這也算他做了一件好事。」推門而入,屋內陰暗閉塞,點燃燭火後看清房內的那一刻,少女眼現不滿,「為何窗戶這麼少?」
這座宅院建的四四方方,一眼望去全是灰牆黑瓦,本就十分壓抑,如今這東廂房的臥房只有朝院中的一側有窗戶,靠向院外則是一堵沉悶的高牆,雖掛了些珠簾壁畫,靠牆的衣櫃也還算大氣高雅,到底死氣沉沉的,不甚通透。
商陸知道季窈平日裡住慣了三面都是窗戶的房間,將她的包袱放在桌上,賠笑道:「山中不比其他地方,常有野獸出沒,加上總是風大雨大,生怕僕人偶有一日忘記關窗,雨水和野獸進了屋子就不好收拾,所以並排的房間裡都只朝內安窗……」他又好似想起什麼,走出門外到了走廊里,指著末尾最後一間房道,「對了,旁邊這間房因是最尾端的一間,進門右手邊會多一扇朝外的窗戶,掌柜可要選那一間?」
南星按下季窈欲起身的肩膀,自己拎起包袱往那間房走去,「既然多風雨野獸,還是我住那間最為穩妥。師娘若是嫌悶,可以到我房裡小坐。」
他那點心思,當著商陸的面季窈沒好意思說。好在她這間屋子正門口對著的便是一株桂樹,此時桂花飄香,美不勝收,總算彌補一些,於是少女癟癟嘴,應承下來。
待沐浴完畢,她只覺身心舒暢,忍不住將那首釋紹曇的詩又手寫一遍,拿到燭台下反覆看。
一首詩的謎底會是什麼呢?藏頭詩嗎?
「春、夏、若、便……也不是啊。」
難道是四季?抑或是一個既有百花、涼風,又有明月和落雪的地方?
「那不就是迷望山嗎?」
不對,照目前她的觀察,迷望山每逢日落便會起霧,由以夏秋最為嚴重,如此看來,不像是能看到月亮的地方。
「真是的,一個木匠寫什麼酸詩作謎面啊?直接給我一個機關鎖解著玩,不是有趣得多?」
扔下紙頁,季窈自覺睏乏,只能暫時作罷,剪燭上榻。
**
一夜無夢,少女醒來時天色已經漸亮,她從床上坐起來,還打著呵欠,門外忽然傳來南星溫潤的聲音。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