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對無憂的傷害,其實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不用受旁人太多約束。」
日落西山,季窈與身後四個俊逸的少年郎站在城外紫雲山的半山腰上,看著無憂的棺材被泥土漸漸覆蓋,面色從容。
新刻的墓碑上,寫著「有女無憂之墓」。少女輕撫碑石,眼中都是喜色。
「今生無姓,來世無憂。放心,你不會孤單,以後我若是久居於此,會帶著他們常來看你。」
夜幕降臨的同時,白色游靈的身影一同出現在不遠處昏暗樹蔭下。季窈看著杜仲走過去,從懷中掏出一物放置在陳無憂的游靈面前,後者對於杜仲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低頭瞧見他手中的物件後,略搖了搖頭。
無人知曉季窈在黑暗之中看得更清楚,遠遠看去,她似乎瞧見杜仲手裡是拇指大小,半透明的琉璃小瓶,裡面紅色液體隱隱流動。
那是什麼?
來不及細想,她突然感到心口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好似被人用利刃深深扎進胸腔。接著腦海里一片零星的畫面閃過,青色與藍色的火焰不斷在她眼簾跳動,灼燒著她的神志。
「嘶。」少女閉上眼睛彎下腰,捂著胸口滿臉痛苦。
南星第一個注意到季窈不對勁,趕緊彎下腰將她雙臂摟住,輕輕用力以防止她摔倒。
「怎麼了,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直到杜仲將手中紅色的琉璃小瓶重新揣進懷裡少女心口上的劇痛又驟然消失,她因為忍痛的緣故,額頭出了一層薄汗,呼吸微喘,鬆開捂住胸口的手搖搖頭。
「沒事,許是方才日頭下久站,暑熱入體。」
京墨伸手探了探季窈的額頭,發現並不燙手才放下心來。
「回去將碎冰鑿一些,來給掌柜降降溫。」說話間,杜仲已經與無憂的游靈簡單的交談已經結束,看見季窈臉色蒼白,朝其他三人眨眼示意。
「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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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這段時日專心調查無憂的命案,別說是算帳查帳,就連南風館每日夜晚最是繁忙的時候,季窈都經常不在。如今一樁事了,用過晚膳之後,京墨將這段時日的帳本全部送到季窈房中,供她清帳。
大暑已過,到底在還中伏天裡,季窈洗漱沐浴完回到房中仍是薄汗不斷,臨窗坐了許久才將身上暑熱散盡,開始看帳本。一邊看還一邊試著同時撥動算盤,拿出空白的簿子將帳一筆一筆算清。
結果這帳越算越亂,錢也越算越少,少女正眉頭不展之際,突然聞到一股銀耳蓮子羹的香氣。
抬頭看去,南星長發飄飄,手裡仍舊端著八角紅漆木盤,上面可不就是一碗茶湯清透的銀耳蓮子燕窩羹,裡面切碎了的紅棗粒漂浮在茶湯上,好似紅梅點雪,禪意十足。
對於他的出現,季窈已經習以為常,伸手接過碗盅,照招手示意他進到房間裡,自己則是拿起小勺嘗了一口,竟一點也不冰,甚至還有些餘溫。
「怎麼沒有碎冰?」
南星走進屋內將門關上,見書桌上燈盞昏暗,打開燈籠的罩子,用銅簽撥正蠟芯,季窈面前登時又亮了三分。
「睡前吃冰,輕則頭暈失眠,重則大鬧五臟廟,還是吃些溫熱的好。」
少女一邊興致勃勃地吃著,一邊隨口說道:「這個天氣,還是吃冰的爽口。」
「饞貓。」將燈罩重新安好,南星轉過身來笑她,「明日再給你補一碗加了碎冰的,可滿意了?」
溫吞繾綣的燭光下,少年嘴角帶笑,微眯著雙眼。他斜靠在牆邊站著,自帶一股風流做派,褪去平日裡的傲嬌和幼稚,此刻沉默的站在那里,好似襟韻散落晴如雪,秋月塵埃不可觸。
季窈抿著嘴邊的白糖水兒,好像這個甜氣是從面前俊美無儔的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樣,下意識點點頭。
兩人一站一坐,南星順著少女嫵媚的眉眼往下看,最終將目光落在她嘴邊一顆殘存的碎紅棗粒上。
「師娘……」他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角,季窈這才回過神來,懵懂眨眼,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什麼?」
她那雙杏仁眼在燭火映照下熠熠生輝,說不出的呆愣可愛,南星忍不住莞爾,從牆邊直起身子,走到桌邊俯身過來,伸手輕輕將她嘴邊的碎紅棗粒捻走。
這一動作,她仰頭時分恰逢他溫柔低頭,季窈被他突然的靠近略嚇到,眼神相撞上時,兩人皆是一愣。曖昧不明的氣氛似乎在這一刻順著少年的指尖點在少女肌膚,融於夏夜潮濕的空氣中,抽絲剝繭般快速發酵起來、擴散開來。南星眼眸低垂,濃密的鴉睫覆蓋其上,看不清眼里的情緒。
他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片刻後緩緩收回手,目光卻仍直直的落在少女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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