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的,是王希月的眼淚落在茶水上的聲音。
「禮服腰身我是按她給我的尺寸改的,我說要量,她嫌我費事,說她這段時間認真減肥,腰身只可能更瘦。」
「可這些還不是我最難受的地方。」
「我最難受的是,她們怎麼能這麼對樂樂?」
王希月眼睛紅得像只兔子一樣,滿臉寫著受傷:「靜靜,那是樂樂,她們的侄子,孫子。我是外姓人,我是個普通人,嫁進她們於家算我高攀,可樂樂姓於,為什麼她們對樂樂一點愛都沒有?難道只是因為樂樂長得像我嗎?他是我的兒子啊,難道他身上有一點點像我的地方,也是罪嗎?」
第36章 沒關係,為了媽媽,他可……
閔靜眉間褶皺深得能直接夾死王希月的奇葩婆婆和小姑子。
眼眸中跳動著近乎失控的怒火。
也帶著一絲詫異。
但這一絲詫異並不是因為發生在王希月身上的事有多麼新奇。
很不幸,在此之前,她耳聞過不少類似的故事。
在她生存的那個年代,女人是男人毋庸置疑的附屬品,需要依靠著男人存活下去。因此女人地位極低,要為男人生兒育女,要大包大攬所有家務,乾的比牛多,吃的比路邊狗還少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那是時代的錯。
戰火紛飛,生靈塗炭,不論男女都終日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懼之中。
耕地打仗搶地盤,事關生死的大事樣樣都需力氣更大的男人上,女人能做的活實在太少,很多時候就算拼盡全力,也只能混個溫飽,就這還要擔心會不會被人盯上那一口吃食。
那時男女結合充滿著必然性。說是成婚,不如直說是搭夥過日子,甚至女人還得擔心,戰火一旦燒過來,自己和家裡的孩子會不會成為被拋棄的包袱。
因為禮崩樂壞的時代,沒有王侯將相,沒有尊貴卑賤,只有強者為尊。
婦孺就是弱者,弱者只配被強者支配,尊嚴、性命,一切。
要不然,身為王族旁支的她怎會被當成一件禮物,被獻給沈延呢?
她只是沒有想到,這看著花團錦簇,人人衣食無憂的後世,竟也有這樣的事情。
更沒有想到,王希月通篇的訴苦下來,更多是在自輕自賤,對那蠻橫多事的婆母,和任性刁蠻的小姑子,卻無半分恨意。
要知道。
戰國時代,人命如草芥,最走投無路的時候,一袋粟米就能換一條人命,這還是青壯。
婦孺倒貼都沒人要。
可饒是如此,也沒有多少女人低頭認命,有幾家女人選擇一起聯手,一個男人能耕的地,三四個女人捆一起總也能做到吧?
當然沒到山窮水地的地步時,女人也還是有更多選擇的,譬如改嫁。
反正是搭夥過日子,這個搭檔不好,就換一個。
譬如閔靜親娘,家道中落後受不了落差,過不到一個月的苦日子便乾脆利落地丟下她和窮爹,直接改嫁了。
閔靜那時便知道,不論男女都有選擇活得更好的權利。
又或者說,為了活得更好,怎麼做取捨都不為過。
選擇權,或者說是命運,是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的。
如果嫁人只是為了活下去的手段,那嫁誰不是嫁?這個夫家不好,換一個也就是了,總歸是為了活著,那為啥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閔靜心裡這般想著,嘴上也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
「你管她們喜不喜歡你,你這麼好,溫柔體貼,一個人就把家裡那麼大堆事弄得井井有條,她們要是不喜歡你,看不上你,就不該找你做那麼多事。為什麼要讓她們一邊差使你做事,一邊貶低你?」
王希月怯怯地抬眸看她一眼,隨即便低下頭去,悶悶地說:「所以我真的很沒用,除了這點家務事,什麼都干不好,對嗎?」
閔靜鼻子都差點氣歪了:「我是這個意思嗎?會做家務事還算沒用?誰告訴你的?」
王希月又在落淚:「隨便一個鐘點工都能替代我。」
「那她們為什麼不去找鐘點工?」閔靜反問:「出不起那錢嗎?」
王希月囁嚅:「所以我做的事,真的很沒有價值,對嗎?只能跟鐘點工比……」
閔靜:?是怎麼繞到這來的?
「你等會兒。」伸手示意她暫停,閉上眼睛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認真地問:「希月,你為什麼嫁到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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