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邊捎帶著一位藍色眼睛、身高頎長的外國?人, 走在街頭, 如同自帶一塊LedGG牌, 效果奇佳,回頭率莫名飆升了許多。
奧蘭德眉眼縈繞著愉悅柔和的笑意, 偶爾有目光和他的視線接壤,都和顏悅色, 此刻側著眼,專心聽魏邈向魏母打?電話。
「……總算回來了。」魏母在電話里溫和地說, 「你今天下午到家?嗎?我讓你爸準備你愛吃的菜。」
魏邈隨母姓, 魏若琳是高知家?庭出身, 性格外柔內剛,和魏父結婚時也不過二十出頭, 她別無興趣愛好,獨獨熱衷於地質和歷史, 生活得相當純粹,家?里大小的瑣碎家?務幾?乎都是魏父包攬。
魏邈說:「應該的。」
「國?外生活這麼久,也不知道?瘦了沒有。」魏若琳問, 「我給你做糖醋排骨,還想吃什麼?你點菜。」
說是她做,實際上也是魏父主廚。
話題終於有了空擋,魏邈見縫插針:「媽,我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魏若琳很驚訝,電話里,她愣神了一瞬,才問:「你談朋友了?」
魏邈的上一任女友,她是知道?的,那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兒,第一次見面?時留著一頭粉色的披肩波浪卷,戴著獵鹿帽,笑起?來有兩個小小的酒窩,每次見面?,發色和美瞳都煥然?一新?,一口一個「姐姐」,說「輩分各論各的」。
魏若琳並?不太看好那段感情,女生表現得太過圓滑老練,是情場的老手,而?魏邈一方面?做得盡善盡美,一方面?姿態又遊刃有餘,彼此貌合而?神離。
最終還是提了分手。
年輕人談戀愛大多是短擇,沒有定數,第一任並?非多麼重要的角色,她和那位姑娘見面?實屬偶然?,也是對方主動添加了聯繫方式,對她噓寒問暖,提了分手之後,便再也沒有多餘的交流,之後魏邈也沒有再談及過這事兒。
電話外,奧蘭德屏住呼吸。
他神色難得浮現出忐忑,握住魏邈的手緊張地攥緊,唇竟也抿出幾?分白,聽魏邈慢條斯理地回覆說:「之前沒告訴過家?里,我看過年了,想帶他來家?里坐坐。」
魏若琳用責備的口氣?問:「為何不早說?家?里的年貨還沒有準備好,你提前兩天告訴我,時間就寬裕很多。」連一桌子菜都沒有做好,讓姑娘笑話。
魏邈瞥了奧蘭德一眼,見對方心虛的不說話,略有些好笑,他也不清楚奧蘭德千里迢迢從英國?追來到底要幹什麼,掐著點兒看完他的航班,然?後買了同航司的票。
機場休息室里碰到,讓他嚇了一跳。
畢竟是春節,總不能真把?他扔酒店裡。
魏邈說:「我欠考慮,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還有一個小時到家?,不做飯也成,我過年回家?是為了見您,又不是為了一頓糖醋排骨。」
魏若琳說:「胡鬧。」
「您做好心理準備。」
感受到手裡逐漸收緊的動作,魏邈難得見奧蘭德如此如臨大敵的表情,仿佛荊軻刺秦王,風蕭蕭兮易水寒,他略有點兒好笑:「不是姑娘,是男朋友。」
·
那通電話掛斷了,魏若琳依然?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她坐在陽台上剪花的手停了下來,久久不曾動彈,魏父走過來時,便見她神色凝重,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魏父問:「你兒子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魏若琳說:「還有一個小時。」
「怎麼不高興?」魏父穿著針織,身型修長,戴著銀絲眼鏡,即使接近五十歲,眼角依然?沒有皺紋,文質彬彬地道?,「我把?房間都給魏邈整理好了,他回來就拎包入住。」
魏若琳表情卻實在不太好,她年輕時讀波伏娃、讀伍爾夫,讀一切進?步的自然?主義哲學,認為理論後於存在,年輕時同樣瘋狂。
但年紀大了之後,更喜歡安穩的生活,尤其?經歷了那一場險些讓她喪命的山洪之後,劫後餘生,只覺得慶幸。
唯一的孩子莫名有了一個男朋友,她當然?難以?接受,行事如此出格,難不成指望她放煙花慶祝?
人老了,接受程度隨年齡增長逐年降低。
她有那一瞬間,覺得魏邈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她的孩子是怎樣一種取向,她心知肚明。
她說:「魏邈交了一個男朋友。」
「男朋友?」魏父說,「是件好事兒,等等……」
他愜意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變成另外一種吃驚的愕然?。
四目相對,魏若琳苦笑一聲:「老方,怎麼辦?你兒子把?人都要帶回家?了。」
魏邈從小到大,從未需要她來引導、管教?,一向省心。
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妻子的表情六神無主,方應海忍不住低緩了聲音,說:「等孩子回來再說吧,我們也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去取一點現金做見面?禮,鍋里燉著羊肉,你看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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