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鮮少見卡里爾生氣的時候,哪怕再惡劣的玩笑,對方都能?淡淡的接受,沒有?多餘的情緒,不會像丹尼爾那樣莫名其妙地生氣,但同樣的,對於他講的笑話,也沒有?多餘的反饋,像是一堵隔音牆,所有?的聲音都能?悉數包裹。
三?月的晚上,他用卡里爾的光腦,終於連接上了丹尼爾·斐厄。
「柏布斯先生。」對方在電話里道,「有?什麼事?嗎?我在另一座行星。」
對方的聲音還摻著笑意,完全?沒有?傷心的想法,卡里爾用手指堵住伊西的嘴唇,輕輕地說:「沒什麼事?,伊西最近來找我了。」
「……他啊?」丹尼爾突然不說話了。
卡里爾問:「要我幫你回絕他嗎?」
「不用了。」丹尼爾·斐厄低聲說,「不用管他。」
又隨意地聊了幾句,卡里爾掛斷電話、轉過頭的時候,才發現伊西在無聲無息地哭,眼淚無聲地涌在眼眶裡,要掉不掉,連帶著睫毛都濕潤了。
然而眼睛裡卻燃燒著憤怒的神色。
他在為「丹尼爾」的回覆流淚。
黑夜裡,他們就站在歌爾大學最中央的尖頂之下,隱晦的花香襲來,卡里爾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呼吸靜靜地停滯了一秒,他將伊西驟然擁抱在懷裡,然後捂住他的眼睛。
那些睫毛上的淚水,像是羽毛一樣,掃過他的掌心。
伊西從始至終,也沒有?說話。
他無聲地掙脫開卡里爾的懷抱,然後莫名其妙地開始嘔吐起來,扇了卡里爾一巴掌。
「滾。」他只覺得牙齒在抖,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我不喜歡你。」
一丘之貉。
這位雌蟲,和丹尼爾有?什麼迥異之處?
丹尼爾是他來到?歌爾大學之後的第?一位朋友,而卡里爾又是什麼?
他不想再被擺布一次。
——那是伊西第?一次,看到?卡里爾投來的冰冷的視線。
雌蟲比他高一截,對方望著他,神色一貫無波無瀾,然而語調卻恢復了最初和對方同桌用餐時,純粹的冷靜:「我只是幫你確認一件事?實。」
一個蟲子。
死在他手中的蟲子就像是他沙盤上堆積起的沙礫,他為什麼會愚蠢地站在風口,陪一顆沙礫玩探索真愛的遊戲?
哪怕是他的雄主?,懲戒時也不該是這般耀武揚威的態度。
卡里爾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位雄蟲,問:「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一直在隱晦地靠近最終的答案,明明清楚始末,卻又掩耳盜鈴。
他只是揭開了這個罐子,為伊西選擇一個最終的結果。
剛剛和他通訊的雌蟲,不是貨真價實的丹尼爾。
想要製作一段音頻,偽裝成丹尼爾·斐厄的聲音再簡單不過,而這位流淚的雄蟲,連這樣粗淺的偽裝都沒有?聽?出來,對方真的了解丹尼爾·斐厄這名雌蟲嗎?
當感?到?恐懼時,身體會突然僵硬,伊西在這樣的目光下,感?覺周身都被看透,他抿著唇,手冰冷,卻沒有?低頭,固執地道:「你不是裁判官。」
對方憑什麼這樣高高在上地評判他和丹尼爾的感?情?
這一次,卡里爾沒有?多和他說些什麼,而是徑直離開,他走之後,伊西突然腿軟地蹲在地上,蒙住臉。
瘋了。
他想。
他剛剛都做了什麼?
·
一周沒有?見到?卡里爾,伊西逃了所有?的課,他還是沒有?打通家?里的電話,就連吃飯也只在宿舍吃,學校的處分還沒有?下來,就像是一柄達摩克利斯劍,旋踵於上。
這次他沒敢再拉黑卡里爾的聯繫方式。
一周之後,他收到?了一條訊息:我在校董辦公室等您,伊西閣下。
那柄劍終於要落下來。
伊西懷揣著視死如歸的心情,磨磨蹭蹭,還是去了校董辦公室,卡里爾的態度一如往常,當他不存在,他被迫作為學生代?表,觀摩了一場關於歌爾大學擴建的研討會,等到?會議結束,卡里爾用眼神示意他過來,伊西想裝沒看見,但還是走了過去。
彼此對視了幾秒,還是卡里爾道:「還傷心嗎?」
這位雌蟲直接地問:「我也是你的朋友,有?同樣的情況,你會為我留淚嗎?」
伊西望著他,一時有?些迷茫,預想的全?部?預案悉數作廢,他看著卡里爾那雙灰藍色的眼眸,只覺得疑惑,事?實上,他這一周完全?沒時間傷心,大多數時候都在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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