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兒的腦袋渾渾噩噩的,總感覺想什麼都有一層霧一樣,隔著他想不了很多事。
「李許氏,你可知道包庇罪人與罪人同罪,一樣要下油鍋里炸!」
東哥兒想不了很多事情,但是他聽懂了閻王爺最後這句話,他不想下油鍋就趕緊道:「閻王爺,我冤枉啊,我這一輩子真的沒做過一件壞事,我連隔壁的菜都沒有偷偷拔過一根,我不該下油鍋。」
閻王爺不怒自威,「你為夫賢良淑德,為父慈愛有加,為人子女孝順長輩,這輩子你是個好夫郎好父親,好孩子。」
東哥兒聽到閻王爺都夸自己,有些高興,可是還沒來得及笑,就聽閻王爺道:「但是你這輩子對不起你自己,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本官不予多管。但是你兒子不孝不悌,你還要替你隱瞞本官嗎?」
東哥兒茫然,「我沒有啊。」
閻王爺虎目圓瞪,兩雙銅鈴大的眼睛把東哥兒嚇的往後一仰,摔倒在地,隨後閻王爺驚雷一般的聲音炸響在東哥兒耳邊,「李許氏,你忘記你出生那年你父母有多喜悅了嗎,甚至在村里孩子狗蛋狗剩賤名混叫,還有許許多多小娘子小雙兒一輩子沒有名字的時候,他們花了二十文錢,請村中讀過書的老秀才給起了一個東字,從此你便有了名字,叫做許東。」
許東這個名字好像劈開混沌迷霧的斧頭,一下就斬開了許東大腦里的那層霧,他的思維瞬間變得敏捷起來,就像年輕的時候,就像未出嫁前,曾在父母膝下的時候。
那時候他也是父母掌中的寶,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過上牛馬一樣的生活,思維也開始麻木,每日只知道幹活,什麼都不知道想的日子。
好像是他成親的第二年,父母突然得了一場重病,相繼而去,然後他的夫君就變了一副模樣,露出獠牙,狠狠地啃噬著他的血肉。
後來夫君抱回來一個男嬰,說他不能生讓他養著,之後就是兩條豺狼一起吃他的血肉,他好疼好疼啊。
東哥兒抱頭痛哭,他這一生受了好多好多苦難啊。
閻王爺見此道:「李許氏,這次願意說一說你的冤屈了嗎?」
「我願意。」
東哥兒跪在閻王爺腳下,重重給閻王爺磕頭,「閻王爺在上,李四郎那個畜牲對不起我良多,我不願意繼續冠他之姓,懇請閻王爺還我出嫁前的姓名,許東。」
東哥兒以為閻王爺會生氣,畢竟他活著的時候,這樣的要求乃是大逆不道。出嫁的人,就是夫家的人,要跟著夫姓,否則豈不是倒反天罡。
然而閻王爺卻沒有怪罪他,反而很滿意他提的這個要求,當場就改了口。
東哥兒開始一件一件講給閻王爺聽,什麼懷孕的時候被夫君暴打流產,可夫君不顧他身上還淌著血就在數九寒冬里把他攆到河邊洗衣服,當時河面還結冰,需要破冰才能打到水。
東哥兒當時剛流產,身體正虛弱著,根本抱不動石頭。好不容易把石頭挪到河邊,一不小心把自己帶進河裡,差點沒溺斃,九死一生之際,被路過的村人救上來。
剛流產,沒醫治,帶著血就落入冰河,種種一切下來,東哥兒再不能懷孕了。
那之後不就,夫君就抱回來一個嬰兒。
東哥兒自己不能生了,很喜歡這個嬰兒,對嬰兒特別好,都是他一個人一把手一把尿帶大的。
有一次這個孩子生病,村裡的郎中救不了,東哥兒抱著這個孩子連夜往鎮上走,走了那麼久,從天黑到天明,走的東哥兒一雙腳磨得鮮血淋漓。
對了,東哥兒在家裡只有一雙薄薄的草鞋,根本負擔不了那麼遠的路,走出村沒多久就磨破了,剩下的路,都是東哥兒光腳走到的。
這個孩子被東哥兒用自己的鮮血救下來,然而言傳身教,這個孩子受父親影響,對東哥兒同樣不好,動輒打罵。
東哥兒在那個家當牛做馬一輩子,最後生病了,明明只是一場小風
寒,幾文錢就能治好。
可是兒子愣是沒有給他請醫問藥,生生熬成大病,最後也不知道是病死還是餓死了。
東哥兒哭泣道:「他們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我的,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那個畜生娶我的時候連一間房子都沒有。還有爹娘死後留給我的十兩銀子,全部都被他們收了起來。可是他們卻那麼對我,幾文的藥錢不肯給我出,村裡的豬都比我吃的好。我這些年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活下來的。」
閻王爺問道:「許東,確實是李家對不起你,現在本官為你做主,你可以報復他們,有兩種方式可供選擇,全看你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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