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兒子是這樣的態度,虞夫人老懷大慰:「既這樣說,我就放下心了。」兒子平日里是有些叛逆,大事上卻從不糊塗,虞夫人著實是鬆了口氣,「若是親事成了,你以後可要好好待她。裴少夫人先前的事你也清楚,明家人向來是疼女兒的,若是你以後對不住她,明姑娘這一輩可是足有三個兄弟。」
見母親沒話要說了,虞高軒立時起身,伸了個懶腰,便要告退,聽見母親在後面問他「做什麼去?」,頭也不回:「去尋些花草,改天母親往明家送信時帶過去。」
瞧著明琬手中一直拿著草編的蘭花,想來對蘭花該是有幾分偏愛的。
明棠幾日後收到明夫人差人送來的信,不由笑出來,惹來聞荷好奇的一瞥:「夫人寫了什麼好事,惹得小姐這樣開懷?」
明棠笑眯眯道:「阿琬的親事差不多有眉目了,算不算好事?」
虞高軒自身素質不差,對明琬又上心,明夫人那邊旁敲側擊過,明琬對虞高軒印象也不錯,如今看來,便能稱得上不錯的親事了。
不過,明棠最高興的還是明琬自己清醒,「門當戶對,看起來對這門親事也上心,又是家中幼子,是小姑父家知根知底的人,已算不錯。再不濟,總還有家裡護著我。」
能說出這樣話的少女,明棠不得不感慨現如今的小朋友都早熟。
自家孫小姐有了歸宿,聞荷果真驚喜,見明棠不說是哪家,知道是事情沒定下,不好往外說,她便也不問,只順著喜氣洋洋地道賀,又鬧著讓明棠給眾人加菜,也好沾一沾喜氣。
這也算是喜事,明棠自不會拒絕,讓聞荷找個過得去的理由去尋廚房,自己則轉到了後面的庫房,尋思著有沒有什麼合適的珠石拿去給明琬添幾件首飾戴一戴。
她經營的幾家鋪子去歲收益頗豐,首飾鋪子向來是瞧著有好的先給她挑一挑,再有嫁妝里的物件,如今在昏暗庫房中打開匣子,幾乎滿室生輝。
正挑選,瞧見匣子裡有塊田黃石,印鈕的位置已雕成了臥鹿,心中一動,將之取出來,一併帶到了外面。
夜間裴鉞回來時,明棠難得沒有在宴息室,而是在書房中仔細勾畫著什麼,裴鉞好奇之下過去細看,卻見紙上方方正正四個字「裴鉞之印」,字體與時下流行的各色字體都不相同,筆鋒瘦勁,字形規整中帶著輕盈,十分别致。
裴鉞記得明棠的筆跡分明不是如此,而是柔中帶剛,如今這幾個字便顯然是為給他刻章寫的了。
明棠擱下筆,因知道裴鉞回來了,也不起身,指著桌上擱的石頭笑道:「便宜你了,瞧見匣子裡有塊沒用的石頭,改天拿去給你刻個閒章。」
裴鉞將那塊田黃石拿在手中仔細摩挲半晌:「果真是便宜我了,原還想著我自己動手刻一個,也不辜負你的心意,這石頭這樣好,卻不好隨意動手了。」
明棠好奇:「你還會刻章?」
裴鉞點頭:「手上功夫要緊,之前為了練手,白日里練槍法,晚上稍好些就跟著兄長刻章,那時候家裡到處都是被我練手刻廢的石頭,如今已是多年沒碰過了。」
說著,略頓了片刻,轉身抽開書架上一個小抽屜,從中拿出把鑰匙,逕自走向書房中那扇明棠很久之前曾好奇過的門。
裴鉞打開上面懸掛的小鎖,推開門扉,轉身邀請明棠:「裡面收著許多我幼時的東西,過來看看?」
第90章
燭火明亮, 自內向外擴散出溫暖的光芒,被照耀的部分皆被染上了蜜蠟一樣的光澤,餘下的部分則漸漸被吞沒進模糊的昏暗中。
裴鉞一半沐浴在燭光下, 一半隱在門扉投下的陰影中, 神情是那樣專注,姿態又是那樣誠懇, 明棠坐在桌案後面, 與他對視, 卻不由踟躕。
自與裴鉞成婚的第一天, 誠毅堂幾乎毫無保留地向她敞開, 幾乎成為她私人的領地,只除了這扇門背後的房間。
明棠初時自然好奇, 可也僅僅是有一些好奇罷了。
如今這地方原本的主人正在邀請她踏入最後一塊領地, 這其中的意味, 明棠怎會察覺不到?
那麼,真的要應邀過去嗎?
裴鉞說的輕巧,「幼時物件」, 若當真是些無關緊要的幼時物件, 又怎會一直安放在那扇門後?
端午時遙遙看見的那個翩若驚鴻的身影, 親事初定時他誠懇的言語,成婚後的點點滴滴...仿佛在眼前一一浮現, 明棠依舊踟躕,卻不自覺自椅中起身,指尖輕輕扣著桌面, 柔軟的指腹被壓出有些泛紅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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