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家主,也就是端華長公主之駙馬、晉王妃之父得知京兆尹登門時,還十分詫異:他早無官職,京兆尹尋他做什麼?況且,家中之事,有大半都是由長公主做主。
待得知竟是家中家僕雇了幾個閒漢傳播定國公府謠言時,面色禁不住一陣變幻:這家僕的名字,可不就是他二弟那邊的人?二弟一向謹慎,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京兆尹隱晦道:「這事兒,裴世子怕是不能善罷甘休,張駙馬您還是早些處理好吧。別讓裴世子覺得,是您授意如此。」
這駙馬的身份倒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可有個女兒在做晉王妃。京兆尹雖沒到站隊的地步,但既然看不出皇帝的心意,他這個做這種受氣官職的,自然是要四處交好為妙。
左右隨意提醒一句,也費不了什麼事。
在書房中稍待片刻,去拿人的差役們與張二老爺同時到達。送走了瘟神,張駙馬擺出長兄的威嚴面孔,皺眉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你自作主張?」
前番定國公府被人傳閒話,他也在心中幸災樂禍過。不過看熱鬧時發現自己竟牽涉其中,可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張二亦是不滿:「兄長這可誤會我了,那被拿走的是蕊丫頭的奶兄!」
張駙馬大為驚訝,兩人對視一眼,都未想到,家中閨閣女兒竟是這樣膽大包天。原本家中已經定下,要將她與朝中重臣聯姻,甚至連人選都大致選定,對方似乎也有這個意向。如今看來...卻是讓人心中猶豫。
「她這是在發什麼瘋?」
莫說張駙馬二人心中不解,很快得了消息的晉王妃亦是大蹙眉頭。先前家中有意將堂妹許給裴世子,可到底沒來得及提出,裴世子便定下婚事。秋獵之時,晉王妃瞧出堂妹似是對裴世子娶回一個和離女子心有不甘,還特意將她帶在身邊教導了兩日,有意讓她放下這樁心事,盡心盡力站在家中立場,聯姻為晉王添些助力。
本以為她已經放下這樁婚事,安心開始相看,沒想到卻在這個關口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些日子皇帝生病,宮禁之中由皇后一手掌管,侍疾之事盡數被安排給了後宮嬪妃,他們這些皇家的小輩則是每天僅能見皇帝一面,問候幾句,竟是絲毫不知他病情究竟如何。只每每問候皇帝時,能瞧出其面色尚好,看起來並不似病情十分嚴重的模樣。
太醫院在皇城之中,倒是比在宮禁中打探消息容易些,可皇城進出又是一關,晉王府便有個小內侍被扣了下來。至於那內侍是否有探聽到些許消息,晉王府自然是無從得知。
偏偏在這個時候,鬧出自家堂妹私下傳定國公府是非之事。晉王妃本就是多思多慮的人,此時想著知情人該怎樣看待這件事,心下已是十分懊惱。
這人要是蠢了,真是神仙也難救!不過是個沒嫁成的男人,況且又不是先定下後悔婚,甚至連隱晦提起都還未曾有,哪裡就值得這樣耿耿於懷?真是白費了她那幾天的口舌。
只是苦於張家適齡女兒太少,如今竟是連換個聯姻的女兒都一時選不出來。
京中謠言一時止息,裴夫人也知曉了那私下造謠之人竟是先前見過的張蕊,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不免有些啼笑皆非:「我說這事怎麼來得這樣離奇,原來是這樣。」
知道這並非張家的意思,裴夫人也無意窮究,收了些張家的賠禮之物,也就罷了。至於張家事後內部如何想、如何做,裴夫人並不在意,一個能做出這樣事的小丫頭,前程有限。
多事之春,裴夫人將宴請的帖子一概回絕,交待下人們守好門戶,進出時謹言慎行,關起府門,在家中過起了清閒日子。
日子清閒,卻也不是無事可做。
裴鉞先時在別院中就提及要正式給裴澤開蒙,因裴家結識的讀書人少,明家卻是現成的世代官宦之家,兩家又是最親近不過的姻親,便將此事託付給明尚書。
開蒙是大事,裴澤卻又與尋常的讀書人不同,並不以科舉為目標,只要明事理便好,卻要先生最好性情曠達,喜讀史書。明尚書在交友圈中尋摸幾日,薦了位多年不第的陸舉人上門。
陸舉人已年過四旬,留一把稀疏鬍鬚,面上常帶笑意,說話時溫聲細語,親善之余,有種令人忘之莫名生畏的氣質。
據明尚書所言,這位陸舉人當年是他的同科舉人,此後卻接連在進士試時落第,期間甚至連長子都已得了秀才功名。陸舉人多年不第,眼見長子有出息,家中供養兩個讀書人也實在吃力,立意不再考,開始以在大戶人家坐館為生。
如今他能一叫就來,也是因為他先前坐館的人家如今是用不著他了——那家的家主致仕歸家,因覺日子清閒,有些不習慣,索性自己接手,要教導孫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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