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過後,雖有寒氣,卻並不算刺骨,明棠本也想出去走走,命人給他換上出門的厚衣裳,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後院。
院中,幾株梅花開得正好,寒香似有若無,卻似乎無處不在,吸入肺腑,讓人精神一振。
裴澤立時來了精神,被放在地上後,立時在院中撒起了歡兒。
因裴鉞過來,晚間一家人少不得在一處用飯,圍坐在正院之中,熱熱鬧鬧用起鍋子。
許是因為白日裡玩累著了,裴澤用著飯就開始打盹兒,坐在椅中,腦袋一點一點的,手上的勺子都拿不穩,從手中落下到碗中,清脆的一聲響。
偏他似乎沒有察覺出自己的狀態,被聲響一激後,搖搖頭清醒過來,隨即無縫銜接,拿起勺子繼續用飯,絲毫不知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成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見他這副往口中送著東西都能睡著的模樣,裴夫人忍笑半晌,無奈道:「怎麼就累成了這樣?」揮手命人帶裴澤下去歇息。
「興許是衣裳厚,白日裡小世子又在後院玩了一圈兒,屋中熱氣一蒸,便有些困了。」周奶娘上前一步,抱起裴澤,蹲身解釋道。
裴夫人頷首。
用罷晚飯,明棠與裴鉞起身,沿著青石甬道並肩前行。臨近分岔路時,明棠停下,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世子可願與我共浴?」
若是單看她的表情,怕要以為她在說什麼再正經不過的事。
裴鉞一怔,一時沒有立刻答應,明棠已經抬手,準確握上他手掌,指尖在他掌心划過,眸中笑意流轉:「就當是…補償世子這些天獨守空房?」
那日送別時,裴鉞是那樣的情態,如今休沐日又忽而連夜趕來,這其中意味,她並非毫無所覺。
雖她無法明確自己的心意,不知她如今是否有與他同等的情意,但,她願意試探著給出回應。
裴鉞反手回握,將她牢牢握在掌中,亦是一本正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夜之事,自是各自酣暢,掌心下是裴鉞緊實的肌理,周身被溫熱水流包裹,昏沉之際,明棠只有一個念頭:溫泉水滑洗凝脂,古人誠不欺我。
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大約只有回房時,因外間雪花紛紛揚揚而下,已有十分睡意的明棠登時被寒氣激得清醒過來。
要睡著時被公主抱就算了,清醒時還要被人抱著回房,明棠暫時沒有進化出這樣的大心臟,輕拍他一記後,自他懷中下來,兩人並肩而行。
寒香拂過,懷中沒了方才的重量,裴鉞有些淡淡遺憾,以與明棠十指交握取而代之。
明棠仰頭看著落下的雪花,伸出手掌,雪花融化在掌心,那一點寒意也迅速被體溫同化,由雪花成為一顆晶瑩水珠:「看樣子,興許是要下一場大雪了。」
已是月末,天上無星無月,唯有道旁還未熄滅的燭火散著微光,將兩人的影子長長打在牆壁上,時而重疊交錯,顯出幾分溫柔。
回房的路不長,雖然下著雪,卻默契沒有加快速度,雪中漫步而行,等回到房中時,發間都已落了薄薄一層雪。
當事人並不覺如何,侍女們卻一通忙亂,連忙取了薑湯來,看著兩人喝下,才鬆了口氣。
收拾了東西退下時,紅纓十分不解,為何一貫穩重的少夫人和世子忽而做了這樣幼稚的事,聞荷則是不自覺露出神秘微笑,打著圓場:「雪天路滑,走得慢些也是有的。好在少夫人和世子一貫康健,應是不會因此受了寒氣。」
倒是這雪下得這樣大,今晚該把厚些的衣裳提前收拾出來才好。
翌日晨起,院中果真已厚厚積了層雪,放眼望去,一片琉璃世界。明棠在帳中醒來,但見有雪色透過窗紙,映出一片寒光,還未起身,已先感受到些微寒意。
待收拾停當,出了門時,院中除卻行走之處被清掃過,露出下面道路的底色外,其餘地方都被大雪覆蓋。
正院中,原本對「下雪」不屑一顧的裴澤此時已經徹底轉變了態度。明棠到時,他正站在臨窗的榻上,整個人幾乎趴在窗上,透過朦朧的窗紙向外望去,模樣十分專注,連明棠進來了都絲毫未察覺到。
明棠心生好奇,不動聲色,站到他身側,從他的角度向外看去,半晌才留意到,一片純白中,有一小團黑色物體正在緩慢移動。
離得近了,才模糊看出,那是這次因裴澤強烈要求,而成為一隻可以出門旅遊的貓的小馬。
它本是通體烏黑,四足純白的毛色,這些日子先後在誠毅堂和靜華堂享受超高待遇,皮毛簡直烏黑髮亮,行在雪中,四足陷在雪裡,活生生一團行走的烏雲,倒是讓烏雲踏雪這個詞顯得十分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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