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趟衣服,再出門時不免比預定的時辰晚了些。因途中要交待明棠些事,婆媳兩個頭一次同乘一輛馬車。
見裴澤到了車中後,便自動挪動著靠近了明棠,顯而易見的親近,想到以往裴澤都是坐在自己懷裡,裴夫人由不得心生淡淡酸意,問裴澤:「阿澤怎麼不坐祖母旁邊了?」
裴澤又往明棠身上貼了貼,抬頭:「娘掀帘子~」可以往外面看。
當今世道,大家女子乘車出行時,為表端莊,尋常都不許掀起車簾向外看。明棠不意裴澤就這麼暴露了自己不甚端莊的證據,不由有些鬱悶,心道小朋友就是藏不住話。
見明棠神色有些不自然,裴夫人反倒先笑了,安撫道:「不必擔憂。誰沒有年輕的時候,我年輕時也常做這樣的事。就是更出格的事,也不是沒做過。」
想當年,她初嫁時,還曾扮做男裝,跟裴坤出入芙蓉巷,為著「見見世面」這幾個字。
可惜,人心易變。
裴夫人想著,便有些悵然,再看明棠,想到她與裴鉞也是情投意合方成的婚,想來裴鉞願意依著她被她打扮也是有的。
收了那些情緒,問明棠:「先前讓你看的小冊子可記熟了?」
明棠點頭。
裴夫人都把人際關係寫出來給她了,她身處定國公府世子夫人這個位置,在外面也算代表著定國公府的顏面,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含笑點了點頭,裴夫人繼續道:「不過,今日重要的人物雖多,你也不必因此誠惶誠恐,反倒失了分寸。至於那些閒言碎語,更不須留意,只要大方得宜就好。」
兩人說著話,便到了今日宴客的地方,望山樓。
鳳凰嶺在前朝時就曾是皇家的獵場,因地名裡帶了「鳳凰」兩個字,前朝有位皇帝曾耗資巨萬,在這裡為他最鍾愛的貴妃修建了一座鳳凰台,專供秋獵之時,貴妃短暫休憩使用。
後來貴妃身死族滅,這鳳凰台便被改了名喚座望山樓,賞給了當時的一位長公主。再後來,前朝末年,天下大亂,這望山樓也漸漸荒蕪。
直到本朝得了天下,開國太祖欲將這望山樓賞了貴妃胡氏,胡氏則以此樓曾名鳳凰為由,堅辭不受,甚至為此在御前長跪不起。貴妃胡氏由此賢名遠播,後來貴妃之子登基,便是太宗皇帝。
因有了這一出,望山樓越發沒人敢接手。直到當今皇帝,因幾乎次次秋獵都帶著皇后來,皇后偶爾會到望山樓走一走,這望山樓才漸漸修葺起來。
但皇后畢竟來得不多,還是在行宮內的多,便發了話,體諒官眷隨行不易,將這望山樓開放供各家觀景交際用。此後,各家仍如之前一般,輪流宴客,地點卻不像之前一般,總在各家的莊子上。
此次皇后雖未來,這聚會的順序卻是早已經定下,因而這秋獵第二日的宴會還是定在望山樓,是由京城張氏主辦。
京城張氏往上數三十年,也是城中有名的望族,家主為尚書,家中長子尚了端華長公主,次子在朝為官。如今張氏家主已經去世,長子尚主後仕途有限,二子也只是閒職,第三代亦沒有什麼出色子弟,眼瞧著就要沒落,因著端華長公主之女陶寧郡主嫁予晉王為妃,好歹維持住了身為京城望族的體面與底氣。
如今的局勢,晉王的妻族要在秋獵頭一日宴客,還真沒有人願意拂了張家的面子,是以,當裴家婆媳二人到了地方時,此處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
明棠先一步下了車,轉身扶了裴夫人,看著眼前依山而建,極顯軒敞壯麗的望山樓,不禁有些感慨。就這一棟建築,短短百年間,也不知經歷了多少興衰。
裴夫人見她似乎有所感觸,也跟著嘆道:「昔日鳳凰台,今日望山樓,等我們都成了一抔黃土時,不知這樓又叫什麼了?」
明棠笑道:「保不准以後又會被人因鳳凰嶺之名改回鳳凰樓呢?總歸是不與我們相干了。」
裴夫人拋去情緒,也笑了:「的確,不與我們相干。」
望山樓依山而建,共高三層,因二層空間開闊,若在此處宴客,便素來在二樓。說著話,就有張家的僕從過來,引著二人上了樓。
裴夫人當先而行,明棠就跟在裴夫人身後,目不斜視,跨過門檻,一路進了二樓堂中。
因裴夫人原有意到得稍晚些,出門時又稍遲了些,此時堂中已經幾乎坐滿了人。
作為裴家世子夫人的明棠出現在這種場合,還是第一次。因而,對她早有耳聞的一眾女眷,目光幾乎都在第一時間落在了明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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