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懼並不會因為安撫而平靜，而勞動可以，在漫長的勞動中，獸人們甚至開始打趣彼此漆黑的手和鼻腔。

羽和應軒窗也在其中，他們擦拭著魔豆藤蔓漆黑的縫隙，偶爾會對視一眼，應軒窗本來想問你在雪山上是不是沒吃飯怎麼變瘦了？

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他疲憊地說不出話來。

「吃飯啦！」

今天的晚飯是月帶著採集隊一起做的餃子，個個餡大皮薄，圓如金寶，但大家肉眼可見都沒有什麼胃口，就連松都吃得比平時少。

長葉草岩山的廣場上燃起了篝火，巡邏隊二人一組，輪換場地巡邏，老幼婦孺們暫時全部睡在了一個山洞中，母獸在外層守護著幼崽們。

小包雖然睡著了，但是肢體依舊有些幻痛，半夜總是輕聲叫痛。他的父母把他夾在了中間，輪流舔舐安撫它。

應軒窗壓榨自己，造成了魔力虧空，心臟總是不時抽痛，他在極度疲倦下勉強睡了一會兒。

但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熊熊燃燒的大火和小包扭曲的頸椎與後肢。

太可惡了。

太可怕了。

憤怒與恐懼讓他心神不寧。他從月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說：「我去找大哥商量一下事情。」

「嗯。」月眨眨明黃的眼睛，目送應軒窗找到門口矗立守護的白鳥後，才放心地再次閉上眼睛。

「睡不著嗎？」

羽輕輕摁住應軒窗的手臂。

「嗯。」

應軒窗蔫蔫的。

「走，我帶你出去逛逛。」

羽帶著應軒窗飛到了廣場旁邊的篝火附近，換回了值班的松。

應軒窗變成人形，有氣無力地靠在羽的身上。在篝火的照耀下，他眼中逐漸開始有星星點點的淚光。

「本來你回來，我想和你說我學會了魔法，做出來了糖塊，還養了好多的長角馬，我想跟你說，獸神賜予我的藤蔓漫漫很可愛，很聰明……」

說著說著，應軒窗忍了一天的眼淚掉了下來。

「可是著火了，小包也被欺負了……」

粗糲溫熱的手指抹去應軒窗的眼淚，羽說：「對不起，我該早些回來的。」

「不怪你，你在雪山上都餓瘦了，回來還沒有好東西吃……」

應軒窗非常後怕，如果沒有漫漫，如果他沒有學會魔法，那麼風雪部落的森林會被焚燒殆盡，岩山會被燒至荒蕪，困在後山的幼崽們和老年獸人會被直接燒死……

一切祭司帶來的變化都會被焚燒成一片虛無。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欺負風雪部落？是不是因為我做出了太多的東西，引發了附近部落的猜忌？……

應軒窗委屈又恐懼，因為這毫無由來，亦或是針對他而來的惡意。

羽伸手，拖著應軒窗的腿將人抱了起來，放在懷中輕輕摟著。

他明白應軒窗的感受，但他委實不善言辭，於是他開始嘗試組織語言。

「不是你的錯。」

羽捏捏應軒窗因為辛勤勞作已經結出一層黃色厚繭的手心。

「謝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獨自一人做好了這一切，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事情，做出來了糖塊，養了很多小動物，還學會了魔法。」

「有人心思不好，是他的問題，你做得很好。」

羽輕輕捂上應軒窗的胸口，厚實的溫熱一點點暖軟了那些因為悲傷而僵硬泛酸的肌肉。

「你的心跳聲雜亂而痛苦，讓我也很難過。」

他的手往上，輕輕托住了應軒窗的頸窩，將應軒窗那張疲憊的小臉摁在自己的胸口上，如同安慰幼崽的父親一般輕拍應軒窗的脊背。

「睡吧，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思考那麼多的東西。」

「明天，我們再來想這個事情。」

應軒窗聽著羽的心跳，抽動的心臟隨著羽的心跳頻率逐漸平和，平緩，跟隨著跳動。

羽回來了。

應軒窗再次認識到這個事實，安全感伴隨著雲霧一般的香氣圍繞著他。

他終於進入了夢鄉。

第38章 福禍相依

應軒窗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

他伸了個懶腰，無意識踩奶片刻，往周圍一看，發覺自己睡在了羽的山洞中。

四周都圍繞著好聞的清爽氣溫，身邊殘留下了羽的餘溫，依舊溫熱。一陶釜的疙瘩湯架在火上，鮮美的馨香擴散出來。

應軒窗的內心平靜了下來，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心臟，那裡如同黃金般璀璨——他的魔力已經完全恢復了，甚至比之前更加充盈，原本如同液體的金色液體已經淹沒了右心室的一半。

應軒窗喊出糯米糍，一邊吃飯一邊勤勉學習。

農場魔法藝術家多蘭·林隔著未來的時間告訴他，金色心臟是魔法的初級心態，在這個階段，金色液體會逐漸充盈魔法師的心臟，並且，魔法家協會會根據金色液體充盈右心室、左心室、右心房、左心房分為初級的四階魔法師結束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