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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秦家表面上是承了天大的恩澤,一躍成為皇親國戚,一時風頭無兩,享盡榮華富貴;實則是被天家嚴加看管,若是秦遠有任何反叛之心,那被囚困在皇城裡的秦常念,便是皇帝手裡最大的籌碼。

籠中雀,榮華皆是虛假之像;草芥命,生死皆不由自己。

秦常念不可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這樣的命運。她立刻跪下說道:「皇上,太子殿下龍血鳳髓、賢身貴體,對國之大事,能謀善斷,無敵於天下,是大齊萬千百姓的儲君。民女學疏才淺,在軍營之中長大,不及其他女子溫良恭儉、體貼入微,無法為太子殿下排憂解難,是故不敢高攀。」

「哎,這有什麼高不高攀的,秦將軍也是國之肱骨。今日朕有意撮合你倆,不必擔心。」皇上早就想好了推辭,利用完別人,還要別人感謝他仁愛厚德、勤政愛民。

秦常念跪在下面聽著,冷汗直從腦袋上往下冒,暗自握緊了拳頭。

「父皇,兒臣覺得有些倉促了。」清朗的聲音傳來,秦常念覺得自己好像從懸崖上墜落的人突然遇到了一根樹枝,來不及管那根樹枝是哪來的,不知道究竟抓不抓得牢,但那是唯一的希望。

於是她轉過頭去,眼睛裡拉出了一根細繩,拴在對面的人身上。

說話的是太子,一根金枝玉葉的樹枝:「父皇,日前有許多摺子關心兒臣的婚事,不少官員都推薦了自己的親戚,有許多名門望族的女子。若是在此就草草決定,怕是惹得群臣不滿。再者,婚配之事畢竟是大事,兒臣也想再考慮考慮。」

婧妃見機會來了,也立刻起來附和:「是啊是啊,太子的婚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可就這麼貿然選了秦家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兒。」

皇上最終還是鬆了口,答應了下來。

秦常念叩謝完,終於從高度緊繃的狀態下逃離,只覺得渾身脫力,癱軟在座位上。婧妃以為她是在遺憾倒手的太子妃之位飛了,在一旁看著她笑得得意。

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在那深不見底的、吃人的皇宮裡,也許會被別人算計得連命都沒有,身為棋盤上的一顆子,卻還沾沾自喜,誤以為自己能操控車,不讓它越過那條楚河漢界。

所以究竟是深宮的險惡將人逼成那樣,還是人心的貪婪讓深宮成為深淵。

天色漸漸晚了,北風呼嘯,月懸枝頭,皇上留大家在行宮裡住,秦常念一家和其他官員一同住在別院。

宴會一結束,秦常念就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了,她打小就犟,平日裡無關緊要的時候可以裝一裝溫婉女子哄秦遠開心,但這下是誓要跟秦遠對抗到底。

「秦常念!」秦遠還是想要緩和父女之間的氛圍,先開口叫住了她,但秦常念卻連停頓都沒有,仿佛叫的不是她,甚至腳下的頻率還加快了。

「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這麼倔。」秦遠嘆了口氣,嘀咕了一聲。

秦常念今日心頭始終是有一股無名的委屈和怒火,也許是替自己這麼多年的忍耐吧,忍著不練武、試圖去迎合秦遠,做他心裡那個讓他驕傲的大家閨秀,可那不是我,那從來都不是我。

父親,你什麼時候能不再執著?

秦常念覺得這條路遙遙無期、看不到盡頭,越想越急,這種無能為力的失控感就快要把她逼瘋。她沖回房間,抄起那把劍,到雪地里練起來。

此時,她不管什麼氣息、不管什麼節奏,她沒有用任何劍法,只是執著地在大雪裡揮劍,每一次都用盡全力地向前劈去,想把讓她心煩的一切都劈爛,然後一腳踢出人生。

不一會,她就出了滿頭的汗,將衣服都汗濕了,頭髮也黏在脖子上。

「小姐,別練了。」子秋擔心她的身體扛不住,上來勸道。

秦常念一把把他推開,繼續練劍。

子秋擋在她的面前,雙手舉起,再次勸道:「小姐,夜已經深了,您又出了這麼多汗,會病的。」

「讓開。」秦常念罕見的面無表情。

「我給你三秒鐘,如果你不讓開的話,我的劍會照常落下來,你是要以性命來證明自己的忠誠嗎?」秦常念在著重地說性命那兩個字的時候,突然很詭異地笑了一下,似乎那是什麼她很喜歡的小玩意。

子秋還是沒動。

秦常念點了點頭,舉起劍,就往前用力一捅。得虧子秋得空便去軍營訓練,實戰經驗豐富,他一個後仰,堪堪躲過,劍正好擦著他的髮絲過去。

他的第一反應是,大小姐今日不正常。平日裡,她雖然會有些層出不窮的鬼點子,但從來都是善良、充滿憐憫之心的,隊裡有士兵受傷,她都會親自去看望、包紮,今日怎麼一副視人命為草芥的樣子,剛剛上來就正對著他的心臟捅過來。

子秋也不敢再勸。

但這一場毫無觀賞性的發泄,卻被另一個人看到了。

「秦小姐,劍很漂亮。」太子悠悠地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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