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把酒放到火上煮的時候,秦常念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是現在接蒸汽嗎?」
「……可能是吧。」隗絮回答得畏畏縮縮,不是很確定的樣子,拿著一個罈子在酒槽前左右擺弄,接進去的酒是寥寥無幾。
「你真的會釀酒嗎?」秦常念看到那酒汽大都凝結在桌面上,形成一個小型的酒瀑布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了。
「我會。」隗絮回答得倒是很堅定。
又一次失誤後,在秦常念審犯人般掃視的目光下,隗絮才補充道:「我沒釀過,但昨日我讓剪書把釀酒的方法都寫在紙上,我反覆背熟了的,應該沒問題。」
秦常念握住隗絮的手腕,將罈子移到正對著酒槽出口的位置,左右確認了一下沒有酒汽逃跑,撇了下嘴:「我就說嘛,原來你也不會。」
聽到這話,隗絮有些急了,連連說道:「不是,我會,我昨日都背過步驟,也看過圖了。」
「對,光有理論經驗,還是昨天晚上現學現賣的。」秦常念在一旁插刀。
「要不是我急著……我肯定能做好的。」隗絮不知道是舉酒罈子累的,還是解釋的時候緊張的,臉都紅了,汗直往外冒,將他的臉襯的白裡透紅的,像個剛出爐的小蒸包。
「急著什麼?」秦常念好奇地追問。
「急著……」隗絮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告訴她,頓了頓,用很快的語速掠過,「急著給你賠禮道歉。」
「道歉?」秦常念根本都忘了發生了什麼,頗有些疑惑。
「昨日沒能在秦將軍面前替你說話,讓你覺得我沒跟你站在一邊,對不起,你明明不被允許喝酒,我還喝得那麼歡,沒顧及你的感受,對不起。雖然我現在在將軍府還沒辦法請你喝酒,但我可以先和你一起釀酒,等來年春天把它挖出來,我們再喝個痛快!」隗絮站定了,一字一句說得認真。
他每次得承諾都這麼慎重,好像真的會實現一樣。
明明我們身份相背,明明我們都不知道來年春天你還在不在將軍府,在不在我身邊。
想到這裡,秦常念有些傷感,刻意將視線移開,平復了一下情緒再移回來:「我早都不生氣了,你不必為了這點小事道歉。」
「不行,你不生氣了,不代表我就做對了。大小姐心胸寬廣、為人豁達,我絕不能藉此掩蓋我的怯弱和不周。大小姐,我想許你一個未來,終在目光可及處兌現。」
少年抱著一罈子沒發酵的酒,在大樹下對少女許諾。
少女含著淚,帶著笑,拉著少年的手將酒罈埋在樹下。
燕雁代飛,山寒水冷。
「隗絮,那我們一言為定!」一聲爽朗的約定打破冬日的寂靜,秦常念朝隗絮飛撲過去,隗絮穩穩地抱住她。
「我們可說好了啊。」秦常念雙手捧著隗絮的臉,輕聲地重複了一遍。
「嗯,定不辜負大小姐的信任。」隗絮揚著頭看懷裡的秦常念,用額頭貼了貼她。
擋在太陽前的頑皮的雲正好飄走,驕陽直直地照在兩個黏在一起的少年的身上,連影子都看不見。
秦常念每日以各種藉口推脫,課停了月余,但練武卻從沒中斷過。為了避開秦遠,秦常念每日寅時便起來練劍,步伐、招式都記得滾瓜爛熟。
隗絮倒是提心弔膽的,幾次和秦常念商量要她等秦遠回了軍隊再練,秦常念都是以「劍不可一日不練」來堵他的嘴。
在隗絮以教她如何用短劍為條件,好不容易哄著她、說服她上詩詞課的時候,從帝京傳下來一道諭令。
大齊皇帝李驟北上巡查,一為體察民情,二為嘉獎官員。秦遠戍北多年,戰功赫赫,受邀參加皇上在冀州設的踏雪宴。
值得一提的是,秦常念被點名要求參加。
「微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秦遠很虔誠地跪下去。
秦常念也跟著父親叩首,心裡卻充滿了疑問:皇上從沒見過我,卻要我一同前往參加,難不成是為了體恤官員,邀請家人也一同前往?
恭恭敬敬地將公公送走以後,秦遠眉頭緊皺,大步流星地走到秦常念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搖了搖頭便回了房間。
秦常念完全摸不著頭腦,跑去和隗絮說了這件事:「而且,父親因為這件事不太高興呢,他好像不想我去。」
隗絮也沉思了一下,摸了摸秦常念的頭:「別多想,興許是你父親不想讓你參加這些朝堂之事,讓你安安靜靜地做將軍府大小姐呢。」
「秦常念!」秦遠在院子裡大喊一聲,焦急地踱步。
秦常念更加疑惑了,隗絮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先出去聽秦遠有什麼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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