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拖著腔調看向被大理寺押著的黑衣人,以及被兩個差役守著的孫紀,而後抬起胳膊嗅了嗅,卻又瞬間移開,略微嘆了口氣,
「如今我這身上可以說是衣衫不整,還夾雜著河水腥臭味,能不能讓我先去換衣服,你們再說?」
沈瀾之沒什麼表情地看向他,片刻後點頭,「可。」
楚梵當即從地上站起身來,那雙桃花眼發著亮光,面色紅潤,毫無一絲因著落水而力竭的模樣,一起來就竄到璃月身前。
滿面紅光,笑得蕩漾,「郡主,僅是披著乾的外衣可不頂用,走,我們一起去將濕衣裳換下。」
說著話,他兩手並用生生從肅一和陸銘之間扒開縫隙鑽了出去,「前面那個客棧就是我三年前來京城時住的店,跟我走,我熟。」
璃月略微點了點頭,而後道:「多謝。」
便跟了上去。
......幾人入了那家客棧。
客棧大堂雕樑畫棟已隱隱有些褪色,堂中數根朱漆木柱,如龍盤虎踞在內,青石地磚正中央,一張古樸的八仙桌擺放在地,周遭放著長凳。
周圍多是一樣的桌椅,零星擺放著,久安街多數客棧皆是如此般布局,為著那些備考的舉子行方便。
櫃檯處,掌柜身著長袍,眉梢微蹙,手中的算盤噼啪作響,帳本泛黃,墨香隱隱在空氣中瀰漫。
如今本就是各州舉子來京備考的高峰期,這家客棧又曾是楚梵那探花郎來京時住過的店,這兒早就住滿了人。
只是大理寺的人臨時與幾個舉子做了交易,多使了些銀子空出來了兩間房,供給璃月和楚梵清洗一番好換下濕透的衣物,待到他們走後舉子們又能繼續住。
陸銘與沈瀾之坐在角落的八仙桌旁,見著璃月與楚梵去了樓上換衣服,在轉角處沒了身影。
陸銘當即憋不住心中的疑惑一臉不理解的望向沈瀾之,「大人,您既是心悅於蘇小姐,怎的不直接言明,反而畏手畏腳的?」
「方才多好的機會言明心意啊?您怎的還擺出疏離的態度將人推出去?」
「我可是見著楚梵有些不對勁,自從他三年前在殿試後被封為探花後,雖是行事有些乖張,隨心所欲慣了,卻是個明事理的主。」
「他應是知曉您與蘇小姐之間的婚約......」說著話,他抬頭瞧了瞧周圍,又低聲道:「京中多的是姑娘小姐們傾心於他,那可是您有婚約在身,除了您之外最熱門的兒郎。」
「您剛剛沒見著他對蘇小姐的殷勤勁?那臉都快笑爛了。從河邊過來才多久,就厚著臉皮一口一個阿月,叫的比您還親熱。」
沈瀾之略微垂下眸子,看向放在一側的外衫,回道:「阿月雖是年紀小,卻在這十年內因禍得福身懷絕技,想來懸壺濟世該是她的理想。」
「如今雖是回了相府,昭國亦是民風開發,可她既是回了相府,便是難再如從前那般守著一方醫館治病救人。」
「我以一同查探之名定下約定,允她一個走出閨閣的機會,便是不想埋沒她身上的才情。」
說著這話,沈瀾之也還記得初見璃月時,她扮作採藥女入山去救那些被拐的孩童。
初見時,他將她當成了行蹤詭異之徒用劍直直指著她,她蹲在地上將藥材放入布包,起身時頭上的斗笠不慎被樹枝勾住,連帶著髮帶落了下來。
長發瞬間傾瀉而下,整個人宛若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清麗脫俗。
......明明她再過幾日便能回了相府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卻能因著預知到孩童遭難而隻身犯險。
這般女子,怎能被困於後宅?
「楚梵若真心悅於她,卻也不足為懼。」沈瀾之微微彎了彎嘴角,眼眸微微閃爍,「我若是真如你說的那般表明心意,她定會當即擺明態度,拒我於門外。」
爐火熊熊,暖了一室清冷,壺中水汽氤氳,似那縹緲仙霧。
沈瀾之笑著繼續道:「況且,嫁人為婦、困於後宅不應該是她的歸宿,我與她......來日方長。」
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摩挲著手邊的衣衫,一時間更是笑得好看極了。
陸銘聽了他的話才知自身過於狹隘,當即拱手道:「大人,是陸銘狹隘了。」
「陸銘受教。」
沈瀾之抬手將桌上冒著熱氣的茶壺提起,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給陸銘,抬眸看向他,「你自是一番好意想要撮合我們,並沒有錯處。」
「只是對她,你不能將她看輕了去。」
......與此同時,肅一從門外走進,行禮道:「大人,人已經安排妥當,那些被蘇小姐毒倒的黑衣人在服下解藥後已經醒了,藏在他們牙間用於自殺的毒藥也被提前處理好。」
「人現在還死不了。」
沈瀾之點了點頭道:「你先尋個位置坐下歇息,待他們休整好了我們就回大理寺。」
一側的陸銘見肅一要聽令去別的位置坐,當即朝著肅一揮手,「肅一我與你說個事兒。」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