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晝平靜的臉色出現了一絲猙獰:「沈驚,我知道你需要什麼。」
需要朋友,需要社交,需要自由,需要陽光,弟弟需要一切他無法給予的事物。
隔著華麗的籠子,沈驚和俞晝面對面站著,激動地指控:「既然你知道我需要什麼,你就不能給我嗎?」
俞晝的面頰肌肉隱隱抽動了兩下:「不能。」
沈驚暴躁地抓了幾下頭髮:「不是,我就想要幾本《白馬少年》,你真不能給我啊?」
·
俞晝陰沉凌冽的神色變得僵硬。
《白馬少年》?
是弟弟訂購的那幾本雜誌嗎?
沈驚跺腳:「哥哥!」
俞晝深呼吸:「可以給你。」
聽到哥哥說「可以」,沈驚像是翻身露出了肚皮的小刺蝟,瞬間收起了一身的尖刺,眉目只剩下柔軟:「哥哥,那你現在就去幫我拿吧。就放在雜物間的桌子上面,綠色封面的那三本我還沒看呢。」
俞晝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沈驚見他沒動,又催促道:「哥哥,你快點去呀!」
俞晝並未立即照做,他深深凝視著沈驚,眼底有冰冷的審視,也有壓抑的慌亂。
片刻後,俞晝說道:「沈驚,我很煩躁。」
弟弟所有的反應都不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不應該。
弟弟理應像媽媽一樣,慌張、無助、顫抖、瑟縮、恐懼,一點點流逝掉旺盛的生命力,然後徹底和他成為一樣的人,他們融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沈驚雙手抓著欄杆,一臉天真:「哥哥,你在煩什麼?你又不是紅綠色盲。」
俞晝牙關微微張開,雙頰肌肉繃緊,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你把紅色和綠色封面的都拿來算了,實在不行你就把所有《白馬少年》都拿來。」沈驚狐疑地瞄著俞晝,咕噥著自言自語,「難道信息素失控還有這副作用?分不清顏色了?」
俞晝面無表情地盯著沈驚。
沈驚伸出手,但是俞晝站得遠了些,他牽不到俞晝。
於是,沈驚讓自己的影子去牽俞晝的影子,晃了晃手指頭撒嬌:「哥哥,不要煩了,你快去拿嘛。我不喜歡做作業,我想看《白馬少年》。」
俞晝的餘光落在旁側的地面上,他和弟弟的影子手牽著手,親密無間。
他轉身,邁步往外走。
·
哥哥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的霎那,沈驚眼裡的單純笑意也隨之消散。
他扯了扯衣領,上衣被冷汗浸濕,手掌心也沁出了細密的汗水。
天知道他在一個失控狀態下的頂級Alpha面前裝傻賣乖,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沈驚長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很煩吶,煩透了。
沒有人會喜歡被困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籠子裡,更不會喜歡一舉一動都被安排。
他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睡覺,什麼時候去廁所,他吃什麼,喝什麼,都要按照俞晝的命令做。
俞晝的控制欲可怕到,沈驚沒有按他的要求吃完一整個蘋果,俞晝就失控到脖頸青筋暴起、呼吸沉重。
沈驚從理智上完完全全能夠理解,俞晝的母親為什麼會崩潰,甚至會最終選擇死亡。
長期生活在這樣沒有自由、沒有自尊的狀態下,人是會發瘋的。
沈驚覺得自己也快要撐到極限了。
他身上濕漉漉的,眼皮也有點沉重,空氣里充斥著Alpha信息素,沉重且壓抑。
沈驚忍不住用欄杆去磨手腕上的疤,身體上的痛楚能稍稍緩解心理上的焦慮。
地下室昏暗陰沉,沈驚一邊機械性地磨著手腕,一邊神經質地開合著牙關。
下一秒,他看到矮桌上放著的相機。
沈驚雖然不懂數碼產品,但也能看出來這個相機有些年頭了。
從俞晝過往的隻言片語中,沈驚猜測俞守澤逼俞晝拍過很多照片,全都是俞晝母親被折斷翅膀的模樣。
沈驚忽然一個激靈,他唯一不能發瘋的理由是,要是連他都認輸了,誰還會心疼俞晝。
他們都說俞晝是天之驕子,都是俞晝完美無瑕,誰會知道俞晝病得這麼重,誰會知道俞晝是怎麼掙扎著長大的。
想到俞晝,沈驚感到心底有一塊地方塌陷了,心臟變得柔軟。
他停下用籠子磨手腕的動作,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
手腕上的瘢痕形狀像是一顆心耶。
他陳年的傷痕變成了一顆心臟,沈驚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俞晝分享這個奇妙的變化,於是他大聲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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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晝去而復返,手裡拿著兩本雜誌。
沈驚彎著眼睛看著他:「哥哥,我發現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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