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話鋒一轉:「我把你媽媽生前最後一場演出的錄像帶放在地下室了,你看到了嗎?」
俞晝:「謝謝爸,我看到了。」
看了很久很久,看得他渾身血液仿佛凍住,看得他差點做出讓弟弟恐懼的事情。
「小晝,地下室我從來就沒有對你上鎖,」俞守澤欣慰地說,「你很多年沒有下去過了,現在你願意去,我很欣慰。」
刺骨的冷風吹過,掀動俞晝的發梢,輕擦過他烏黑的眉眼。
「能夠扳倒你的那些證據,也在地下室里,我同樣都看到了。」
俞守澤從輕笑轉向放聲大笑:「小晝,你以為我擔心的是你奪權嗎?你想錯了。你是我的兒子,你身體裡流的是我的血,我的就是你的。」
俞晝沉默地站在凜凜寒風中。
「你以為我擔心的是你愛上沈驚那樣一個卑微的螻蟻嗎?錯了,你愛上誰都可以。」俞守澤拍了拍衣袖,「我擔心的是你不像我,我擔心你沒有繼承我的基因。」
說到這裡,俞守澤長嘆一口氣:「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幾個呼吸之後,俞晝緩慢地眨了下眼,風從他的眼睫被抖落。
「爸,你把俞氏這些年見不得光的罪證放在地下室,也把我最見不得光的罪證放在裡面,你一直在等我主動進去。」俞晝笑著說,「你給我設的套,但我不會進去。」
「兒子,你太自大了,你有我的基因,這是無法抵抗的。」俞守澤笑得十分放肆,「等你擁有了足夠多的權利,你就會想要掌控更多,掌控你的事業、財富,還有你的愛人。你現在還能夠克制,是因為你擁有的不夠。馬上了,兒子,馬上。」
俞守澤的話音很輕,被裹在獵獵風中,像是震耳欲聾的詛咒。
俞晝靜靜佇立原地,目光凝視著弟弟離開的方向,片刻後轉身進了屋中。
俞守澤看到兒子側頸繃緊的青筋,笑得面容扭曲,有種人鬼難辨的詭譎。
·
俞晝在書房抄了一整晚的經書,抄一句,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場景。
媽媽被俞守澤鎖在籠子裡。
媽媽腳上繫著鐐銬。
媽媽穿著芭蕾舞裙,俯趴在冰冷的地面哭泣。
媽媽站在窗台邊沿,滿眼絕望。
......
這些都是他親手拍攝下來的照片,貼滿了一整間地下室。
俞晝下筆的速度越來越快,字跡也越來越猙獰,他往嘴裡塞了幾粒藥,繼續抄。
但腦海里閃過的畫面卻停不下來,像是自動播放的錄像帶,每一幕都無比鮮活,沾著血。
他甚至忘記了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跳樓嗎?還是割腕?還是服藥過量?
不記得了,完全不記得了,每一種死法都在他腦海里上演過無數次。
他的媽媽在他的回憶里,死了無數遍。
俞晝的呼吸越來越凌亂,他取下手串咬在嘴裡,牙齒碰撞珠串發出毛骨悚然的「咯咯」聲。
接著,俞晝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弟弟離開的那一幕,弟弟走了,被司亭接走了。
「咯咯」聲戛然而止。
幾秒後,俞晝將手中的鋼筆重重摔向地面。
墨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俞晝看著墜落在地的鋼筆,抬手慢條斯理地捋了捋頭髮,然後悶聲笑了起來。
他在嫉妒什麼?
弟弟不是說了嗎,喜歡他,只喜歡他。
既然喜歡他,那弟弟為什麼要出門呢?
俞晝一邊笑,一邊又吃了幾粒藥。
他站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唇邊掛著溫煦的笑意,他要去接弟弟。
作者有話說
哥嘴上:他天生就是自由的。
哥心裡:綁起來!鎖起來!關起來!
第96章
聚餐定在了一間西餐廳的頂樓,三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整個城市。
沈驚沒參加過這種集體性聚會,他以前沒交過朋友,更沒錢。
他只在小說裡面看見過這種場面,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們聚在一起,端著高腳杯,仰著脖子,聊一些高深莫測的話題,什麼大盤啊槓桿啊債券啊,主打一個裝。
然而,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
沒有人說一些故作高深的話,聊的都是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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