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晝漠然地將棋子收回棋盒,淡淡一笑:「過去太久,我已經不記得了。」
俞守澤玩味地觀賞兒子臉上每一寸細微的變化,他起身取來一個白色信封:「前些日子收拾房間,看到了你小時候學習攝影時拍的一張照片,我想應當交給你保管。」
俞晝接過信封:「謝謝爸。」
俞守澤下巴輕抬:「打開看看?」
俞晝索然無味地瞥一眼信封:「不用了,小時候的東西,沒什麼好看的。」
俞守澤笑道:「小晝,你要記得,一個頂級Alpha,必須要擁有權勢。你很幸運,一出生就擁有了這些。」
俞晝應道:「多虧我有一位好父親。」
俞守澤用一種寵愛的眼光看著俞晝:「你現在不懂,我不怪你,但你遲早會懂,因為你和我是一樣的人。」
俞晝站起身:「爸,我還有公事要處理,我先下去了。」
俞守澤突然提起:「你和齊家大兒子的婚事也該提上議程了,那孩子我很滿意。從前我非常看不上他,飛揚跋扈,愚蠢至極,沒想到遭遇了那場變故,反倒是脫胎換骨了,就像身體裡換了一個靈魂。現在的他配你倒是剛好,你們的信息素匹配度也很高,各方面都很合適。」
俞晝卻擲地有聲:「我會擇日宣布,和知舟解除婚約。」
俞守澤冷厲的面部線條微微繃緊:「解除婚約?你當年一意孤行要和他訂婚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當年是當年,」俞晝微微一笑,「爸,您也說了,我長大了,您老了。」
話音落下,俞晝闊步走出了父親的書房。
·
回到了二樓,俞晝先去洗手。
他用洗手液仔細搓洗每一根手指的指腹,都碰過棋子,很髒。
俞晝每一次和俞守澤對弈後,都要這樣仔細地洗手消毒。
那時母親被俞守澤關在定製的籠子裡,母親哀求俞守澤放她出去,俞守澤拿來圍棋,憐愛地撫摸母親蒼白的臉頰,親昵地喊著母親的小名:「婷婷,我們玩個遊戲,你把這些棋子全部疊起來,我就讓你出來,好不好?」
361顆圍棋子,一顆一顆全部疊起來。
母親跪伏在籠子裡疊棋子,俞守澤坐在躺椅上欣賞。
年幼的俞晝站在房間角落,沉默地注視這一切。
棋子疊到十顆還是十一顆就倒塌了,母親淚流滿面,俞守澤不忍地說:「婷婷,怎麼哭了?小晝還在呢,不要哭,你哭了,他會擔心的。」
母親這才注意到隱沒在黑暗角落裡的俞晝,她尖叫一聲,痛苦地捂住臉頰:「小晝,別看,你別看媽媽......」
俞守澤說:「我們的兒子最喜歡媽媽了,小晝很愛看。」
·
水流聲中,俞晝抬起頭,鏡中青年冷峻的臉頰逐漸和幼年的他重疊。
俞晝面無表情地旋開一瓶消毒液的旋鈕,將大半瓶消毒液倒在掌心中,然後繼續搓洗雙手。
皮膚被腐蝕的痛感自指尖傳來,俞晝此時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總算是乾淨了。
把手擦乾,他來到臥室,將行李箱中的衣物在衣帽間裡掛好,把需要乾洗和熨燙的西裝分別放在衣簍中,交給吳阿姨。
小狗跑到了二樓,圍著他的腿撒嬌,俞晝陪他玩了會兒丟球遊戲,然後拍拍晶晶毛茸茸的腦袋:「好了,去休息吧。」
晶晶粘著俞晝不肯走,俞晝笑得縱容又無奈,叫來了趙管家把晶晶抱走,讓趙管家給晶晶開一個罐頭。
助理給俞晝打來電話,說是有幾家國外的媒體希望能夠對俞晝進行採訪,俞晝讓助理先溝通對方提供採訪提綱。
接著,他分別回復了司亭、齊知舟等幾名友人發來的道賀信息,又給狂熱粉絲齊明旭回了電話,答應下周帶齊明旭去公司看獎盃。
俞晝的言行舉止從容而平和,沒有絲毫異樣。
做完這些,俞晝來到書房,從口袋中取出方才俞守澤給他的信封,薄薄一片,裡面裝著一張照片。
俞晝凝視著信封,沒有封口,輕而易舉地就能取出照片。
他拍過的照片太多了,會是哪一張呢?
是母親腳上穿著芭蕾舞鞋,並且戴著腳鐐的那張?
還是母親穿著舞裙,脖子上卻被著電擊環的那張?
會不會是母親捧著死掉的小鳥屍體泣不成聲的那張?
......
俞晝眉心不自然地抽搐起來,他沒有看信封中的照片,而是靠著椅背,控制不住地笑出聲,笑得渾身顫抖。
抽屜里的抑制劑用完了,忘記補了。
俞晝起身走到書架邊,一邊笑,一邊隨手抽出一本佛經,開始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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