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晝不知道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牽著沈驚就是不放手。
沈驚仰起頭,長呼了一口濁氣,抑制住想要給俞晝一巴掌的衝動。
俞晝現在是小寶寶,他不能打小寶寶,他是大人,大人不打小孩。
沈驚頭疼欲裂,眼前的俞晝出現了重影,變成了三個:「哥哥,我求你了,我真的很累,你能聽話嗎。」
俞晝的眼珠遲緩地動了動,他看著沈驚,空出來的右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沈驚,坐。」
「我不坐!」沈驚拔高音量,「我要去拿藥!」
俞晝執拗地拍沙發:「沈驚,坐。」
沈驚真的忍不住了,那股強勢的酒香忽然變得無比刺激,直衝沈驚的天靈蓋。
他忍不住渾身打顫,揚起手,「啪」地打在了俞晝臉上。
他此時狀態非常差,力氣也很小,軟綿綿的一巴掌就像棉花拂過,俞晝連眼睛都沒有眨。
沈驚忽然笑了,一巴掌打下去他的第一感覺是很爽,他這個不入流的髒東西竟然扇了俞晝一巴掌?
就算俞晝是寶寶又怎麼樣,他照樣打,小孩不乖,大人就是可以打小孩的。
沈驚笑著笑著發現臉上全是涼意,他抹一把臉,又哭了。
俞晝說:「沈驚,你累了,坐下。」
沈驚幾乎要繃不住了,他也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然後他在俞晝身邊坐下,靠著俞晝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哥哥,我也變成木乃伊算了,」沈驚像是在大海里浮沉,意識一陣清楚一陣模糊,「我們一起變成乾屍,血全部流幹了,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俞晝對現在這個狀況很滿意,他用臉頰蹭了蹭沈驚毛茸茸的發頂,有種強烈的依戀意味。
·
氣壓變得很低,空氣里充斥著濃郁的烈酒氣味。
沈驚覺得後脖頸壓著千斤重的大石頭,他支撐不住地深深垂下頭,下巴幾乎要抵到心口。
「哥哥,」沈驚呼吸不上來,他拼命地扯自己的衣領,「我難受......好難受......」
俞晝緩慢地眨眼,像一個遲鈍的機器人,不理解弟弟為什麼坐立難安。
沈驚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痛苦過,他連哭都發不出聲音,下意識地去啃咬自己的手腕,齒尖咬破皮膚,咬了自己滿口的血。
俞晝終於有反應了,他深黑的瞳孔微微震顫,意識到了弟弟正在流血。
於是他把自己的左臂伸到沈驚面前:「沈驚,你咬。」
沈驚渾身一震。
俞晝的左手臂簡直沒法看,傷口上是凝固的黑血,沾著亂七八糟的灰塵和草屑,一定會感染的。
沈驚抓住了一絲微弱的神智,他慌張地說:「哥哥,我要去拿藥......」
弟弟要走,俞晝立即拽住他的衣角。
沈驚緊緊咬著後槽牙,強撐著精神從牙縫裡擠出乾澀的聲音:「俞晝,你給我坐好。」
俞晝看著沈驚,不說話,也不鬆手。
沈驚面容陰鬱,眼底暗沉得像是要滴出腐爛的黑水。
現在他們的位置對調了,沈驚成了主導場面的那個上位者,他面無表情地對俞晝說:「俞晝,你不聽話我就不要你了,我數到三。」
俞晝眼也不眨地盯著沈驚,眼底有濃濃的掙扎。
沈驚開始倒數:「一、二。」
他沒有故意拖長音調,每個指令都短暫又清晰。
「三。」最終一錘定音。
俞晝鬆開手,恢復了小學生坐姿,雙手端正地擺放在大腿上。
沈驚記得藥箱的位置,在電視櫃的第二個抽屜里,他跌跌撞撞地去翻抽屜,這個過程中始終深深垂著頭,脖子太疼了,抬不起來。
身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沈驚覺得就是這道視線要把他淹沒在大海里溺斃,但也是這道視線托起了他。
他找到醫藥箱,給俞晝手臂上的傷簡單做了處理,然後他要處理一下他自己。
俞晝口袋裡的藥還剩下五顆,沈驚一股腦全部倒進嘴裡,急迫地咽了下去。
藥效來勢洶洶,他站不穩,跌坐在了地毯上,腦袋靠著俞晝的大腿,一邊流淚一邊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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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暈眩感過去,沈驚睜開眼,俞晝正垂頭盯著他看。
沈驚記得今天是俞晝媽媽的生日,他說過要給俞晝媽媽煮方便麵吃的。
「哥哥,吃麵了。」沈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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