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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用一條領帶牽著俞晝往前走。

十月初,夜風微微有些寒意,但不刺骨,拂過臉頰很舒服,涼涼的。

頭頂的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斑駁的樹影籠罩在一大一小兩個人身上,特別浪漫。

沈驚轉頭看俞晝:「哥哥,我們像在演偶像劇,你比偶像劇裡面的男主角還帥。」

俞晝沒說話,只是對著沈驚笑。

差點忘了,這位偶像劇男主角信息素失控了,現在是個啞巴。

沈驚小步跳了兩下,自顧自地編撰劇情:「哥哥,你有一個後媽,你後媽嫉妒你的美貌,用毒蘋果把你毒啞了,你不會講話。你被家族趕到了貧民窟去流浪,天天被欺負,沒飯吃沒水喝,後來你被我撿到了,我們一起去廠里打工,我擰螺絲你踩縫紉機,我們是貧民窟的勞動模範!」

他說著說著「撲哧」笑了出來,拽拽手裡的領帶,又轉頭看著俞晝問:「哥哥,你喜歡擰螺絲還是踩縫紉機?」

俞晝保持著一成不變的笑容。

得不到回應,沈驚開始煩躁,他手腕的傷疤貼著褲縫磨了磨,還是沒忍住喊出聲:「哥哥!你說話!」

俞晝那溫和的微笑像是焊死在了臉上。

沈驚把手裡牽著的領帶往上提,俞晝的手也被他提了起來。

他惡劣地用力搖晃領帶,想讓俞晝失去平衡,但他現在也是個病患,這點力氣在一個頂級Alpha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俞晝紋絲不動,沈驚自己倒是累個半死,把自己晃了個暈不溜秋,一個踉蹌差點摔個狗吃屎。

於是沈驚換了個策略,用惡毒難聽的話中傷俞晝:「哥哥,我早上去遛狗了,小狗都知道對我汪汪叫,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連小狗都不如嗎?」

他面色陰鬱,但俞晝還是保持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笑笑笑,又他媽是這種假模假樣的笑!

俞晝已經這麼笑一天了,接待來賓是這樣笑的,上台致辭也是這樣笑的,俞晝是死人嗎?

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席捲全身,沈驚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生氣,氣得渾身發抖。

他把手中牽著的領帶重重一甩,冷眼看著俞晝:「哥哥,你已經死了,我不管你了。」

俞晝緩慢地抬起眼帘,深黑色的瞳孔里沒有一絲光,額角鼓起青筋,喉結上下滑動,胸膛深處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微笑面具被打碎了,露出狠厲而猙獰的內里。

這一幕實際上非常詭異,一貫完美到極致的Alpha髮絲凌亂,襯衣滿是褶皺,左手臂上掛著一道新鮮的血痕,右手腕被一條領帶圈住,像一隻野獸凝視著面前瘦削的獵物。

然而,沈驚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開心地勾起唇角,左臉頰陷進去一個漂亮天真的酒窩。

他小步走到俞晝面前:「哥哥,你又活了,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俞晝抬起右手,薄唇開合:「沈驚,你牽著我走,我看不清路。」

沈驚乖順地牽起領帶尾端:「好吧,哥哥,我牽著你走,你現在生病了。」

見沈驚重新牽起領帶,俞晝重新掛上了溫潤儒雅的笑容。

沈驚撇撇嘴,俞晝怎麼又死了。

他側過頭,耳朵貼著俞晝的胸膛:「哥哥,我聽聽你死了沒有。」

有心跳,哥哥沒死。

那股霸道的酒氣像巨浪一樣往鼻腔里涌,沈驚後頸又在跳,像是亟待噴發的火山。

他熟練地去摸俞晝的褲兜,摸出兩顆藥,仰頭吞了進去:「哥哥,你生病了,我牽著你,我不能生病。」

·

整個酒店今夜都是俞家的,俞晝可以住進任意一間空房。

在一個岔路口,沈驚看路標,往左是客房部,往右是出口,沈驚很自然地往左拐。

但俞晝停住了,沈驚拽他,俞晝像一座山,拽不動。

沈驚說:「哥哥,走啊!」

俞晝淡淡掃了一眼路牌:「沈驚,走錯了。」

沈驚占到路牌底下仔仔細細瞅了好幾眼:「哥哥,沒走錯呀。」

俞晝站在岔路口,重複道:「沈驚,走錯了。」

沈驚點點頭:「哥哥,我懂了,你信息素失控了,所以你生病了,你以為自己是一棵大樹,長在這個地方了。」

他自己都筋疲力竭,實在沒力氣再去拽俞晝了,乾脆一屁股往地上坐下:「哥哥,現在我也是一棵樹了。」

反正俞晝不走,那誰都別走了,在這過一夜得了,等明早有人發現他們再說。

誰知道俞晝把沈驚從地上拽了起來:「沈驚,走錯了。」

沈驚焦躁了起來,朝著俞晝小腿踹了兩腳:「你要我帶路,我帶路了你又不走,你想幹嘛啊俞晝!你說話!」

俞晝好像真的成了一棵樹,不知道躲,就這麼直挺挺地站著。

沈驚咬著下嘴唇,一下子就心軟了,他乖乖認錯:「哥哥,對不起,我不該踢你,你現在生病了,是個小寶寶。」

俞晝說:「沈驚,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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