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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宴會廳里的音樂停下,司儀上場了。
司儀是知名主持人,風趣幽默,將主廳里的來客逗得捧腹大笑,笑聲透過鏤空的窗戶傳到陰暗的樹林裡。
沈驚拿手腕磨蹭臉頰的動作停住了。
接著,司儀開始調侃起俞守澤和喬瀟瀟這對未婚夫妻,他說這二位呀真是相見恨晚,月老牽紅線的時候睡著了,現在才醒。
歡快的笑聲一浪接著一浪,司儀問俞守澤和喬瀟瀟此刻是什麼心情,俞守澤說難以形容,喬瀟瀟說這輩子還好沒有錯過。
沈驚低垂著腦袋,肩膀抖動。
司亭覺得不對,起身走到沈驚身前,蹲下,才發現沈驚在哭。
豆大的淚珠從他眼眶往下掉,一顆接著一顆。
司亭覺得心臟都被揪住了,他連忙用拇指給沈驚擦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完。
「怎麼了?」司亭問他,「怎麼哭了?」
沈驚抽噎著說:「我哥哥在哭。」
「你哥哥?」司亭疑惑,「阿晝在參加訂婚宴,他沒有哭。」
沈驚搖頭,絲毫沒有剛才發神經時尖酸陰鬱的模樣,紅著眼睛說:「哥哥哭了,我也哭。」
今天是俞晝母親的祭日,也是俞晝父親的訂婚宴,俞晝肯定在哭,他能感覺到。
宴會廳里的人笑得有多開心,俞晝就哭得有多傷心。
司亭不知道沈驚突如其來的感傷是怎麼回事,他只能捧著沈驚的臉安慰:「別哭了,你哥哥不可能哭的。」
而且他和俞晝認識了二十年,從沒見俞晝哭過,更何況是在這種最需要俞晝保持體面的場合。
臉頰上傳來溫熱的體溫,沈驚下意識地產生了「留戀」的情緒,但他很快就發現這雙手不對,沒有戴黑色手串。
沈驚再次轉動身體,又一次背對著司亭,他的腦袋還是很暈,眼淚也還是一直往下掉。
司亭喊他的名字:「沈驚。」
沈驚說:「我要我哥哥。」
宴會廳里又掀起一陣巨浪似的掌聲,主持人說接下來是舞會環節,請這對準新人為大家領舞。
「哥哥,」沈驚哭得很厲害,「我要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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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亭把俞晝叫到了小樹林。
「阿晝,」司亭說,「我懷疑沈驚有心理方面的問題,可能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係,他需要專業的治療。」
俞晝笑著應道:「他只是有時候任性,情緒不穩定。」
司亭不贊同地皺眉:「阿晝,這不是......」
俞晝走到沈驚面前,垂眸看著弟弟烏黑的發頂:「沈驚。」
沈驚聽見聲音,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緩慢而僵硬地抬起頭:「哥哥?」
滿臉淚痕,雙眼通紅,臉頰上還沾著乾涸的血漬,太狼狽了,髒兮兮的。
俞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新衣服,新鞋子,怎麼弄得這麼髒。」
「哥哥,」沈驚朝俞晝伸手,向他的哥哥求救,「我好像生病了。」
俞晝眉心不易覺察地蹙了蹙,接著他敏銳地捕捉到空氣里殘留的Alpha信息素,檀木。
「阿亭,」俞晝嗓音平穩,「你先出去,我和沈驚聊一聊。」
司亭沒有同意:「阿晝,我堅持認為沈驚的情況很不對,這不是你聊一聊就能解決的。」
他感覺到沈驚此時的情緒已經趨於平穩了,於是放低音量,對沈驚柔聲說:「沈驚,司亭哥哥帶你走好嗎?」
但沈驚置若罔聞,維持著朝俞晝伸出雙手的姿勢:「哥哥,我好難受。」
俞晝微微欠身:「沈驚,你要和司亭哥哥離開嗎?」
沈驚一邊流淚一邊說:「我要哥哥。」
俞晝對司亭抱歉地笑笑:「阿亭,小孩子鬧脾氣。」
司亭嘴唇緊抿,注視沈驚片刻,而後沉默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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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亭走後,俞晝臉上溫和有禮的笑容一寸寸消失,他嗓音低沉:「哭什麼。」
沈驚拽住俞晝的領帶,用力往下拉:「哥哥!」
他只知道他現在很難受,很不舒服,他很需要哥哥。
俞晝縱容沈驚拽著他的領帶往下扯,他單膝跪地,和沈驚靠得很近,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
「哭什麼?」俞晝問沈驚,嗓音里含著隱隱的焦躁,「聞到別的Alpha的信息素了嗎?」
沈驚緊緊抓著領帶:「哥哥,你哭了,我也哭。」
俞晝只以為他在說胡話:「我沒有哭。」
沈驚用俞晝的領帶擦眼淚,深藍菱格紋的高級絲質領帶很快就洇開一片深色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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