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一隻手抓著陳三頭髮,另一隻手掐著陳三脖子,把人掀翻在地上,單膝跪在陳三胸膛上,操起板磚砸陳三的右手——
陳三剛才就是用這隻手摸他臉的。
自打沈驚身量抽了條,陳三經常用這隻手摸他。
所以只砸一下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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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的慘叫聲響徹整條巷子,沈驚置若罔聞。
他抿著嘴唇,表情專注,機械地重複著抬起磚頭再下砸的動作。
巷子外傳來垃圾車的聲音,沈驚頓了頓,把板磚扔了。
陳三的右手掌鮮血淋漓,沈驚瞥了一眼沒看夠,又多看了幾眼。
「陳三哥,」他站起身,撿了個黑色塑膠袋扔在陳三臉上,語氣里滿是擔憂,「怎麼滿臉是血,快擦擦呀。」
塑膠袋裡是泔水,全順著袋口流到了陳三臉上:「嘔——」
沈驚倒退兩步,看著陳三躺在地上乾嘔的樣子,太有美感了。
要是他有一部能拍照的手機,肯定要把這一幕拍下來做屏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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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老街回了家,沈驚推開門,一股腐爛的氣味撲鼻而來。
他爸信息素誘導劑打多了,接客時死床上了,屍體昨天才弄走。
沈驚不敢和死人一個屋睡覺,這幾天都是在巷尾睡的。
屋裡亂得沒地落腳,有啤酒瓶、外賣盒,還有用過沒用過的保險套,甚至有套蕾絲胸罩。
沈驚沒有清掃,因為他馬上要搬走了。
他爸死前把他賣了,賣給臨市的一家富人。
那家少爺信息素不穩定,需要一個同是稀缺血型的、臨近分化邊沿的人做安慰劑,沈驚被選上了。
那家人上午來接他,沈驚琢磨著把自己整乾淨點兒,萬一別人看他又臭又髒,退貨了怎麼辦?
他不能留在這裡,陳三會弄死他的,還有這片的其他Alpha男人,全都會弄死他的。
沒有熱水器,沈驚用熱得快燒水,燒到微熱,把水倒進臉盆,拿毛巾擦身子。
身上有幾處髒東西,沈驚都把自己擦破皮了,還是沒擦掉。
血流出來沈驚才發現,那不是髒東西,是陳年舊疤,有菸頭燙的,有小刀割的,全是他爸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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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身乾淨衣服,又在袖口剪出兩個口子,沈驚接著洗臉。
鏡子裡映出一張臉,消瘦、蒼白、瞳孔漆黑、鬱氣橫生。
沈驚對著鏡子命令:「笑。」
鏡子裡那張臉勾起唇角,左臉陷下去一個天真可愛的酒窩。
沈驚點了一下頭,很滿意。
收拾好行李,沈驚坐在門外等人來接,坐了會兒他覺得悶,身上出了汗,於是又跑到廁所洗臉。
鏡子裡的臉又是一副陰鬱模樣,沈驚垂著眼皮,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夠難看的,誰會喜歡這麼一張死氣沉沉的臉。
他嗓音沉得能滴水:「笑。」
於是鏡子裡的臉笑了,酒窩又出現了,眼睛眯一點,彎出個弧度。
特好看,特純,能去演《山楂樹之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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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很快就到了,沈驚坐在門邊,笑得臉僵。
「沈小少爺,」司機穿著黑襯衣,戴著白手套,「上車吧。」
沈驚禮貌地說:「叔叔,您喊我沈驚就可以了。」
實際心裡想的是多喊幾聲,他愛聽。
沈驚不是沒被喊過「少爺」,有個皮條客總這麼叫他,說他只要分化了,就是當「少爺」的好苗子。
兩個「少爺」不是一個味兒,一個是天上的少爺,一個是泥里的少爺。
但司機沒再喊他了,把他的蛇皮袋拎到後備箱,打開后座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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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兒到隔壁的新陽市車程一個半小時,司機很沉默,一句話沒說。
沈驚做過一些準備,知道在有錢人家當司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口風要嚴話要少,所以他也沒說話,坐姿很端正,時不時就瞟一眼後視鏡,檢查自己的笑容。
轎車開了一個多鐘頭,沈驚就笑了一個多鐘頭。
到了新陽市的一個別墅區,沈驚下了車,從後備箱拎出蛇皮袋。
他沒左顧右盼,也沒有表現出驚訝,而是直愣愣地站著,表現出一副明明手足無措又要故作鎮定的模樣。
司機看了他一眼,不自覺嘆了口氣,拍拍沈驚肩膀:「放鬆點,我在俞家干八年了,先生和少爺人都不錯。」
沈驚先是像只受驚的兔子猛地縮了下肩膀,而後對司機感激地笑了笑:「叔叔,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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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出來接沈驚,他打量了沈驚幾眼,沒有流露出什麼情緒:「進來吧。」
沈驚拖著蛇皮袋跟在他後面,腳上踩著一雙開了膠的帆布鞋。
他努力昂首挺胸,但還是遮不住一身的侷促與格格不入。
管家說:「先生出差了,晚上回。少爺剛晨練回來,你在這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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