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坐在灶旁烤火的老爺子慢悠悠瞥來一眼,「藥帶回來了?」
「恩。」他點點頭,從角落拿出砂鍋,打水洗了洗,然後熟練地開始處理藥材、加水煎藥。
老爺子見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格,便有些鬱悶,也不開口說話了。
只是這次對方卻讓他有些意外。
藥煎到一半,賀弼竟然再次開了口。
「你撿到末娘的時候,是不是九年前?」
「問這個做什麼?」
「今天州城好似貼了皇榜,說皇上新封了一個超一品鎮國郡主,郡主母親乳娘九年前為保護新生郡主投了江……」
老爺子也呆住了,「儷江?」
「恩。」
兩人相繼陷入沉默。
但老爺子很快又打破道:「你懷疑末娘就是那個乳娘?」
「可依咱們現在這個情況,連自身都難保,怎麼將末娘的情況報給官府?」
只要那幾個世家還占據著宸州,他們便沒有辦法翻身,若是現在將末娘的存在說出去,只怕還會受他們牽連害了她。
老爺子想了想,「要不……你帶著末娘喬裝前往皇城?」
「那你和你的腿怎麼辦?」賀弼看向他。
老頭子卻看向自己的腿,嘆了口氣,「即便是醫者,在過了特定的時間後,也無法保證能治癒這雙腿,何況醫者不自醫,我跟著你們也是拖累,放心吧,老頭子不至於餓死自己。」
「不可能。」
按照現在的情況,若是賀弼放任老爺子一個人留在宸州,他可能很快就被那些人找出來,最後性命不保。
老頭子本來還想勸他,但旁邊的房間忽然傳來幾聲咳嗽。
他們明白,肯定是末娘醒過來了。
賀弼將煎藥的活計交給老爺子,然後去房間將末娘扶起來,摻到火邊。
若是馮軼在這裡,必定能認出來,賀弼他們撿到的這個末娘,正是她阿嬤。
只是對方的身體完全不似以前那樣康健,不止看上去病魔纏身,還氣質大變,從以前的堅韌變得略有些懵懂。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賀弼有些猶豫要不要將事情告知她,老頭子卻沒有他那樣的顧慮,正好想要藉機刺激一下末娘,看看她能不能恢復以往的記憶。
「阿弼剛從州城回來,說最近張貼了皇榜,稱皇上新封一位鎮國郡主,並且懸賞郡主母親乳娘的下落,上面還說,那位乳娘是九年前為了保護新生郡主投了江……」
這些話落到末娘的耳中,頓時讓她有些愣怔,她的眼前仿佛閃過一些畫面。
但是再想的時候,腦袋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唔……」她連忙捧住腦袋。
賀弼見狀,連忙焦急地上去扶住她,「末娘……」
見到這一幕,老頭子的眼神忽閃了一下,大概確定了事實。
沒想到,當初他不過心血來潮去釣魚撿的人,竟然是郡主母親的乳娘!當初見她身穿普通的衣服、又失了記憶,他還以為她只是上游的農婦不小心掉入江中。
只是後來費勁心力將她救下,沒來得及幫她去找回身份,他便出了事,後來還是賀弼好不容易救出的他。
而當時他讓賀弼接回末娘後,本想讓她自己去找回家,但她卻恍惚中說自己丈夫和孩子早就去世、已經沒有家了。
念及她這同樣坎坷的身世,老爺子便讓她留了下來。
沒成想,她的身份其實並不普通。
見到末娘痛苦的面龐,老爺子嘆了口氣,讓賀弼去取針,為她進行了針灸。
末娘很快就陷入沉睡中。
老爺子又為她把了脈。
賀弼問他怎麼樣,他只能搖搖頭。
「當年她在江水中不知泡了多久,這寒毒入體,想要徹底調理過來,需要無數珍貴的藥材……」
「原本我以為依照我們的處境,或許永遠治不好她,但她若是郡主母親的乳娘,但凡那位郡主惦念末娘救她的恩情,為她找來所需藥材,也便能根治了。」
聽到後一句,賀弼眼神中生出一絲希望。
只是想到現在的處境,那絲希望很快便破碎了。
宸州通往其他地方的路段都設了關卡,那些家族的人早就滲入其中,對往來人員檢查非常嚴格,若是只帶末娘,倒是可以去給她尋個差不多的身份文牒,喬裝一下矇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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