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以為馮軼的話會讓魏冀惱怒,因為古往今來從未有過女子統治天下的事情,但這次她多心了。
魏冀絲毫沒有被馮軼的話冒犯,因為他知道,在『仙境』那邊,女子的地位是與男子平等的,她們既可以進學堂學習,也可以繼承家產,所以馮軼只是說了她認知之中的事。
但馮軼的話雖引起了他的深思,卻也太過單純。
他嘆了口氣,在馮軼頭上拍了拍。
「朕從不認為女子輸於男子,可女子在孕育子嗣方面卻終究承受太多風險……」
縱是他當初也曾異想天開,能否將他與皇后唯一的女兒定成繼承人。
先不說能不能讓滿朝文武同意這件事,可大公主成為繼承人後呢?
她若是不多生育子嗣,終將會被滿朝文武彈劾與不滿。可她若多生育子嗣,每一次都是去鬼門關走一遭,且子嗣還可能夭折……
比起讓她既要承擔繼承人之責,又要在子嗣方面顧慮周全,魏冀寧願讓她成為一個可以隨心所欲的普通公主,縱使他日後逝去,也會為她鋪好後路。
聽到魏冀的話,馮軼才反應過來,這裡是醫療落後的古代,縱是現代醫療技術那樣進步,可女人生孩子還是有很大概率會死亡。
若是將大公主立為儲君,面對的困難也是數不勝數。
皇后在一旁面露恍然,以她對魏冀的了解,既然說出這種話,必定是曾經產生過這樣的想法。
若不是這次軼兒提到這樣在其他人看來離經叛道的事,恐怕她永遠不可能知道,枕邊人竟然也因為她、因為他們的女兒,產生過這樣的念頭。
大公主也終於知道,她父皇的用心良苦。
這一家人都沉默下來。
萬葭在一旁也聽得揪心,明明是這樣好的帝後與公主……
昱燕聽不懂,但也被氣氛感染,有些憂愁。
見到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沉寂,馮軼連忙打起精神。
「皇上和娘娘也不必感到煩心,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皇上和娘娘現在還年輕,肯定能活許多年,說不準哪天就水到渠成了呢?」
見到她人兒小小,就能這般通透,皇后對她的喜愛更加深了。
過去摸了摸她的髮髻,「軼兒說的是。」
她又看向魏冀,說道:「陛下乃天子,一切也應以江山社稷為主。」
繼承人並不是他們一家之言,關乎到谷國的穩定,除非有兩全之策,否則不能任意妄為。
說罷,她又看向大公主。
此時的大公主卻將眼神放在了別處,神情有些空茫。
皇后不願讓眾人一直陷在這個話題中,遂道:「大長公主的壽宴還未結束,皇上與我先返回宴堂吧。」
「可。」魏冀最後看了大公主一眼,然後拍了拍馮軼的頭,攜皇后離開了。
馮軼卻沒跟著離去,見大公主一直呆呆地盯著前方圍牆,她拍了拍台階,在上面坐了下來。
大公主察覺到這樣肆意的舉動,終於回神,然後看著年幼的她,莫名產生了一種羨慕之情。
卻沒想到,馮軼將她身旁也拍了拍,直接邀請她,「大公主要坐嗎?」
雖然親手殺過不少有罪之人,在旁人看來有失體統,但大公主還從未做過坐地上這樣出格的舉動,可看著馮軼的恣意,她竟莫名想要真正放肆一回。
她來到馮軼身邊,坐了下來。
「大公主日後想做什麼?」
大公主原以為她會問自己想不想成為儲君之類的話,卻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做什麼……」
若是想要替父皇母后分憂,她應當是再尋一位信得過的駙馬,生下幾名子嗣,然後出入朝堂,去爭取儲君之位。
可是,這是她想做的嗎?
她雖從小受到父皇寵愛,但那時候的父皇還是皇子,經常去往邊關帶兵打仗,每回回來,她最期待的事便是聽他講軍營的趣事、也講在沙場上奮勇殺敵,講大漠孤煙、也講將軍戰士馬革裹屍。
可是後來,她父皇成為了天子,有忙不完的軍政要事,她再也沒機會聽他說以前的事,但那些記憶一直深藏她心底。
身為公主,所有人都覺得她只需好好享受,但她偏偏要勤練武功,她以為也可以像父皇當年那樣去征戰沙場,但當她自覺武藝大成,特意去問她母后,可不可以去往邊關之時,她母后的眼底卻滿是震驚和害怕。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她母后是不想她離開的。
她連忙說是玩笑話,才換來母后的重展笑顏。
也就是在那時起,她才意識到許多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她的脾氣逐漸暴躁,父皇母后見她心情不愉,便特旨可以讓她自由出入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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