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拆了信封,裡邊放了一張銀行卡、一張電話卡、一本新生入學指南,還有七七八八的單子若干,最底下才是通知書。銅版紙質地偏硬,薄薄一層紙板拿在手上頗有分量,正面印著校園俯視圖,正中間燙著六個金色大字——首都科技大學。
蘇星把這六個字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看得眼眶都發熱,他使勁眨了眨眼,說:「好厲害。」
「因為你我才變得厲害。」
賀遲一隻手掌搭著蘇星額頭,替他遮著太陽,蘇星抬眼看見他輪廓分明的下頜,一滴汗珠順著側臉滑到下巴,掛在那上面搖搖欲墜。
小水珠里盛著正午的日光,耀眼又明亮,晃了幾晃後「啪」的往下墜,蘇星伸手接住。
李浪咋咋呼呼地跑過來,脖子上掛著他剛買的傻瓜相機,說要拿賀遲和蘇星練練手。
七月草木茂盛,他們站在樹蔭下,背對熾熱的太陽。賀遲單手環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搭在他頭頂上——是一個占有欲十足的姿勢,笑得見牙不見眼,一顆小虎牙抵著下唇;他不是很習慣拍照,面對鏡頭總是有幾分拘謹和僵硬,但神情是柔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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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側身看了看那張照片,片刻後勾唇笑了,嘴裡低聲念了一句「傻」,伸手在賀遲額頭上輕點一下。
他挪了挪身子,躺到賀遲那側,臉埋進賀遲的枕頭裡,鼻尖捕捉到他洗髮水的香味,檸檬味兒的。
——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戀人呢?賀遲對他來說,已經是最珍貴不過的饋贈。
或者說,在蘇星的世界裡,賀遲的存在本身,就是十全十美。
蘇星臉頰陷在柔軟乾燥的枕頭裡,舒服地嘆了一口氣,心想不洗碗就不洗碗吧,不拖地就不拖地吧,仔細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恰好這時候賀遲回來了,蘇星聽見他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走到床邊才發現蘇星已經醒了,於是賀遲就笑了,兩手撐著床沿,俯身在蘇星額頭上親了一下,說:「起來吃飯。」
蘇星懶洋洋地說:「動不了,傷著了。」
「哪兒傷著了?我|**出任務就不能小心點!說了多少遍了都!」賀遲很緊張,單腿****,掀開被子想看看蘇星哪裡受傷,又不敢有大動作,只好小心翼翼地牽住他的手,「昨晚還好好的,今早才開始痛的是不是?」
「腰疼,」蘇星掀起眼皮掃了賀遲一眼,「手腕也疼。」
「是不是又和壞人打架了?說了打起來你站遠點兒,你說你就是不聽話,你現在還不算正式警察,你那麼賣力幹嘛......」
賀遲話還沒說完就梗了,突然回味過來蘇星說的是什麼意思。昨晚他拿領帶綁著蘇星的手辦他,又想著隔天是周六,廠里沒什麼事兒他不用去,蘇星也不用上課,於是沒忍住弄得狠了,後來清洗的時候才發現蘇星手腕上留下了一層淺淺的淤痕,腰側也留下了手指印。
「咳......」賀遲摸了摸鼻子,抓起蘇星的手腕揉了揉,說,「你個小奶黃就是嬌氣,就不能多鍛鍊鍛鍊,報個......瑜伽班什麼的,把身體練軟點兒不容易傷......」
他越說越沒邊,蘇星抬腳往他肩上輕踹了一下。
「好好好,不報班不報班,」賀遲趕緊哄,瞄了蘇星一眼後竊笑著小聲嘀咕說,「現在也夠軟了......」
蘇星被揉舒服了,半倚在床頭,微眯著眼,眼見著又要睡過去。
賀遲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說:「起床了,吃飯,一會兒包子都涼了。」
蘇星這才睜開眼,伸出雙手,歪頭看著賀遲。
「幹嘛?」賀遲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
「抱。」蘇星笑著說,眼睛清洌洌的,聲音又輕又軟。
他難得撒一次嬌,眼角還殘留著一點昨夜情動的痕跡,泛著薄薄的淺紅。賀遲心都化了,嘴裡念叨著說「抱什麼抱,一百多斤的人了還要抱,羞不羞」,但嘴角的笑意怎麼遮也遮不住,一手繞過蘇星的膝彎,把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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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出了房間,蘇星腦子立刻就和燒開了的水壺似的,「嗡嗡嗡」炸開了——昨天中午的碗還留著沒洗,水面上一層油花厚的能悶死蒼蠅;賀遲的運動鞋大喇喇地扔在鞋架上,光明正大地踩著蘇星才洗好的一雙白色布鞋;一件髒了吧唧的外套被隨手脫了丟在沙發上,蘇星上周就讓賀遲把這件外套洗了,賀遲嘴上應得漂亮,他一周沒見著這件外套,還以為賀遲真洗了拿去晾,不知道賀遲偷偷塞到那個犄角旮沓里,早晨又掏出來接著穿;廚房的瓷磚地上還留著一串灰撲撲的鞋印子,估計是這傢伙清晨穿完鞋準備出門,發現沒帶鑰匙,又懶得脫鞋,乾脆故技重施,踩著外頭的鞋直接進房取鑰匙......
——世界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戀人?只有邋遢不愛衛生還臭屁厚臉皮死不改正的男朋友。
蘇星沉著臉,一言不發地拎起自己那袋奶黃包,轉身就往房間走。
賀遲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還好好的要親親要抱抱,窩在他懷裡又聽話又乖巧,軟的不像話。這一會兒功夫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他跟在蘇星後面說:「奶黃寶怎麼回事兒啊?你不......」
房門「啪」的一聲關上,賀遲吃了個閉門羹,不尷不尬地撓了撓鼻尖。
「出來,」賀遲敲門,「咱倆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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