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又扣掉了八千多塊,蘇星看著餘額,覺得那絲火光又搖搖欲墜了,在他眼前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他苦笑了一下,把收據折好裝進包里,看時間賀遲就快回來了,他氣色實在太差,肯定瞞不過賀遲。
蘇星去一樓的小超市挑了只六塊半的唇膏,簡陋的硬紙板包裝,封皮浮誇的很,最上頭標著一行螢光彩色大字--炫彩淺粉,給你天使般好氣色~!草莓味道,讓你「莓」麗不止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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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多,賀遲橫穿大半個市區,總算拎著快餐盒子回了醫院,他滿頭是汗,臉頰曬得發紅,T恤濕漉漉地粘在後背上,發梢上掛著豆大的汗珠,整個人像剛從水缸里撈出來。
一進急診大樓,強勁的空調風颳來,他長舒了一口氣,站在門邊吹了會兒空調風,感覺身上汗沒那麼重了,才往留觀病房那邊走。
要渾身汗涔涔的上去,指不定那小嬌氣包又得嫌棄他。
蘇星坐在病房外的長凳上,坐姿優雅,兩腿交疊,一手搭在膝頭,另一手捧著個一次性紙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溫水。他渾身清清爽爽,襯衣袖子折起一截,露著骨節分明的手腕,側臉白皙俊秀,烏黑的睫毛纖長,周身散發著疏離的淡漠氣息,和哪個走錯路不小心闖進醫院的貴族似的。
和蘇星一比,賀遲就像是工地剛搬完磚回來的苦逼民工。
渾身是汗的民工賀先生三兩步衝過去,搶過貴族蘇先生手裡的杯子,仰頭一口把水灌進嘴裡,吞咽聲中,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賀遲喝完水,把紙杯捏扁扔進垃圾筒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上衣下擺撩到肚臍上,露出精瘦的腹肌,說:「熱死爸爸了。」
蘇星不動聲色地挪了挪屁股,離冒著熱氣的賀遲遠了點。
賀遲眼尖地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伸出手臂一撈,攬著蘇星的肩把他摟進自己懷裡,整個人貼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賤兮兮地笑著說:「小薄荷精,快讓爺涼快涼快!」
他這語氣和逛花樓的嫖客似的,蘇星被他緊緊摟著,被潮濕的熱氣悶得喘不上氣,他往賀遲小腿上踢了一腳,笑罵道:「滾滾滾。」
賀遲不依不撓地粘著他,鼻尖在他側臉上輕蹭著,突然聞見了一絲熟悉的清香,甘冽中帶著點兒奇怪的香甜。
這什麼味道?薄荷味兒?聞著又有點兒不像啊。
賀遲湊到他耳邊低聲問:「是不是忘打藥了?味道跑出來了。」
蘇星抬起手臂放到鼻子前聞了聞,說:「沒味道。」
賀遲擰著眉,湊到蘇星臉上嗅了幾下,嘀咕著說:「怎麼有種甜味兒?」
蘇星從背後拎出一個塑膠袋,遞給賀遲:「我剛吃草莓了。」
賀遲一根手指掀開袋口,袋子裡果然放著一盒鮮嫩的草莓,蘇星嘴唇水嫩嫩的,他湊過去飛快地親了一口,舌尖在蘇星唇縫裡蹭了一下,果然有股草莓味兒。
賀遲在蘇星臉上掐了一把,逗他說:「行啊小伙子,男朋友頂著大太陽給你買叉燒,你躲空調房裡吃草莓?」
蘇星一手晃了晃草莓袋子,另一手朝賀遲勾了勾,說:「我的叉燒和牛河呢?拿來換草莓。」
賀遲笑了出聲:「把你精的!」
兩人坐在長凳上交換了塑膠袋,蘇星打開盒子,一份加多加牛肉的干炒牛河和一份招牌蜜汁叉燒,包裝盒外裹了一層保溫膜,食物還是溫熱的,熱騰騰地冒著香氣。
「你吃了嗎?」蘇星問。
「我在店裡吃過了,燒鴨飯,特美味。」
賀遲睜著眼說瞎話,其實他根本沒吃什麼燒鴨飯,來醫院路上找了家髒了吧唧的小店,要了個小份黃燜雞,米飯兩塊錢任吃的那種。
他往嘴裡扔了一顆草莓,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汁液迸濺開來,他說,「你快點兒吃,要是不吃光,我這幾小時可就白跑了,非得揍你一頓。」
蘇星掰開一次性筷子,把黃記特製的酸梅汁淋在叉燒上。
賀遲問他:「阿姨怎麼樣了?」
「沒事,」蘇星說,「燒退了,樓上有床位了,等會兒就能轉上去。」
「那就好,」一盒草莓賀遲囫圇幾口就吃乾淨了,他擦了擦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拿著。」
蘇星動作一頓,筷子上夾著的那塊叉燒「啪」地掉回了碗裡。
「傻了吧唧,」賀遲拍了拍他的頭,「不是給你的啊,是給我丈母娘的,別自作多情啊!」
「謝謝,」蘇星沉默片刻,接過那張卡,說,「替你丈母娘說的,謝謝。」
賀遲笑了:「呆頭呆腦。」
他找幾個哥們借了點錢,都是十幾歲的高中生,借來借去也就借了兩萬來塊。
李浪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他爸把他關在家裡不讓出門,還不由分說地把他調去一中讀書,他怎麼鬧都沒用,卡也被他爸沒收了,微信零錢里只有三千八百多,二話不說連帶三毛的零頭全轉給賀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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