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個小窩瓜,」應許回頭看了眼白知景,眼睛裡笑意明顯,「放著喜慶。」
「你才倭瓜,」白知景老大不樂意地說,「你還倭寇呢!」
老闆被逗樂了,招呼夥計接管爐子上的烤雞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湊到白知景跟前,逗他說:「小孩兒,你和應許什麼關係啊?昨天晚上陣仗那麼大,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幫派來收保護費呢!」
「幫派是有幫派,我有個野熊幫,在本地」白知景沒忘記給自己那寒磣的幫派做個宣傳,接著把罩著臉的圍巾拉到脖子上,認真地說,「不過我不收保護費,我來保護應許,夜市是很危險的,他是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遇到壞人跑都跑不過。」
他話說得一本正經,表情也非常嚴肅,秀氣的眉毛微微聚攏,眉心擠出一個「川」的痕跡。
老闆差點兒被他這鄭重其實的樣子唬住了,接著一陣風颳過,白知景冷得哆嗦一下,鼻尖冒出一點兒晶瑩的鼻涕——
「噗......哈哈哈哈哈哈......」老闆沒忍住笑了出來,決定不告訴白知景前幾天應許把一夥鬧事的混混打趴下的事情。
「小應,你這寶貝疙瘩哪兒淘來的?」
應許剛做完一單生意,轉頭一看,發現白知景又把圍巾扯下去,沒好氣地說:「前頭路口撿來的。」
「那不可能吧,這條街我熟啊,我二十年前就在這帶混了,」老闆發出爽朗的笑聲,「也沒見哪兒有這麼個寶貝窩瓜啊!」
白知景咕噥了兩聲,和應許說:「流鼻水了。」
應許從兜里拿出手帕:「抬頭。」
白知景想也不想地仰起下巴,應許很熟練地給白知景擤完鼻涕,又一點兒不嫌棄,把手帕隨意疊了兩疊,塞回口袋裡。
「我不是撿來的,」白知景撅著嘴,不高興地往應許身上拍了一巴掌,「也不是窩瓜。」
應許抓住他的手掌,在白白淨淨的手背上拍了兩下:「你這爪子閒著就難受是吧?圍巾好好裹著怕憋死是吧?非得要著涼了就高興是吧?」
他邊說邊把白知景扯下來的圍巾重新包好,又在腦門後邊打了個結,揉了揉白知景的腦袋:「不許動了。」
老闆看得目瞪口呆:「小應,你年紀輕輕的就有兒子啦?」
「不是,」應許無奈地搖搖頭,「這是我祖宗。」
老闆笑得直不起腰:「平時沒發現你這麼幽默呢!」
應許來這兒擺攤也有半個多月了,他學歷高教養好,和誰都是客客氣氣禮禮貌貌的。但老闆十幾歲就出來混社會了,見過的人比吃過的米飯都多,哪兒能看不出應許溫和外表下藏著冷淡疏離的內里。但這個小祖宗一來,應許就變得不一樣了。
原來的應許就好像是精緻的冰雕,即使坐在小板凳上擺地攤,也渾然沒有一丁點人氣兒,他倒是不和誰刻意保持距離,然而一旦你試圖和他熱絡起來,就會被他身上清冷壓抑的氣息嚇跑。但今天的應許不一樣,他變得像個活生生的人了,每當看著白知景的時候,應許連每一根睫毛都是自然生動的。
「祖宗,」應許拍了拍白知景後腦勺,「能不能安生點兒?」
他說完就轉過身賣書去了,老闆在一邊附和:「真讓人操心!」
白知景半張臉裹在毛圍巾里,挺費勁地扭了扭腦袋,特別認真地和老闆說:「我也為應許操心的,我為他操心可比他為我操心多得多了,應許是最不懂事、不聽話的,他有時候很不成熟的,像個小孩子。」
老闆看了看正在給客人推薦高考教輔的應許,又看看板凳上縮成一團的小毛球白知景,點點頭說:「行,我裝作信了。」
白知景見老闆憋笑憋得嘴角都在抽搐,撇嘴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和應許一樣,忒不成熟!」
老闆被他逗的笑出了淚花,擺手說:「等會兒和應許來隔壁,哥請你們吃烤翅!」
他才剛要走,白知景小聲喊住他:「哥,你等下。」
「啊?」老闆問,「咋啦?」
白知景雙手在棉襖兜里胡亂摸索著,然後掏出一疊方形的小紙片一樣的東西:「給你。」
老闆接過一看,是一疊暖貼。
「給你貼在肚子上,」白知景拍拍自己的肚子,「很保暖的,暖和了就不長凍瘡。」
「喲?」老闆眉梢一挑,受寵若驚地說,「小祖宗還知道照顧人呢?」
「我照顧你,你能不能多多照顧應許啊?」白知景壓低聲音說,「我白天要上課的,不能待到太晚,你多多照應著,應許是個讀書人,他遇到找事的客人肯定要吃虧的。」
白知景說這話時還有些緊張和拘謹,他關於人情世故的認知非常有限,只記得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到一個地方擺攤開店,多少要和周圍其他店主打點打點關係,這叫「拜地頭」,應許肯定不懂這些,可不得他來張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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