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一直憂心英姿將來的出路,他們的家庭情況不像宋寶貝家和白知景家,學習幾乎就是唯一的出路。都說寒門出貴子,他從來沒想要英姿將來多麼富貴光鮮,但至少要有個拿得出手的文憑,有份能支撐生活的工作,然而應英姿在讀書上實在沒有天賦,也愣是提不起一點勁兒。
應英姿和他說要學藝術,應許第一反應還算開心,小姑娘好不容易有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當哥哥的當然要支持。
可是作為這個窘迫小家庭唯一的當家人,應許需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了,他擔心妹妹會不會是三分鐘熱度,擔心妹妹毫無基礎追不上其他同齡人,還有一個最現實的原因,就是他們家沒錢。
學藝術的大多是有錢人,從小就開始燒錢培養,應英姿半道出家,需要補的東西太多太多。
應許之後又和應英姿聊過幾次,發現小姑娘決心挺大,一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倔樣兒。上周末應英姿背著應許擅自去參加了藝高的入學考試,雖然她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唱跳都是胡來,但勝在身體條件好,手長腿長的,藝高那邊還是給了她一個擇校生資格。
藝高入學分成正取生和擇校生兩種,正取指的是中考文化分和專業分都遠遠超過標準線,一學期學費減半收六千;擇校指的是踩線進藝高的這群學生,相應的收費也高,一個學期就要一萬二。
應許雖然仍舊有些微詞,但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尊重妹妹的想法,打算下周開始多接一個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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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粥在灶上咕嘟嘟熬著,手機開著免提,白知景在那頭嘰嘰喳喳,說夢見補習班老師要殺他。
「磨刀霍霍向豬羊,」白知景心有餘悸,聽聲兒都要哭出來了,「我就是那豬,我就是那羊,大刀朝景兒的頭上砍來,我差點兒就和你天人兩隔了!」
「就上一個補習班,刨去翹課,統共也沒去過幾天,陰影這麼深呢?」應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揶揄說,「小幫主,你這玻璃心得治治啊。」
「嘖!你咋淨知道說風涼話呢,我這和你說認真的呢,」白知景一本正經地說,「我都百度解過夢了,說明我近期壓力過大,積鬱成疾,很有可能發展成為嚴重的心理疾病,到時候我就關進精神病院了,裡邊是全封閉式管理,你就再也看不見我了,爺也看不見我,那你們該多傷心吶!」
應英姿出來洗漱,經過廚房恰好聽見這句話,於是扯著嗓子喊:「最好把你早點兒關起來,我一想到再也看不見你我就高興,我高興我哥就高興,我也也高興,那我們全家人都高興!」
「你滾滾滾!」白知景哼了一聲,隨口和應英姿頂了句嘴,「我在爺心裡的分量指不定比你還重呢,你怎麼還小瞧人呢!」
他純粹就是無心一說,應英姿卻神色一變,嘴唇輕輕抖了兩下。
「行了啊,你倆都少說兩句,」應許把免提關了,對應英姿說,「趕緊收拾,吃完飯我送你過去,別遲到了。」
白知景還在手機那頭嘟嘟囔囔說個不停,不過應英姿這回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了,輕輕抿了抿嘴唇,進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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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說小秘密呢,你怎麼還讓你妹在邊上偷偷聽呢,」白知景嘀嘀咕咕地抱怨,「應小許,你可真不尊重我,我傷心了,都不想和你說秘密了。」
「我錯了我錯了,你接著說,我聽著呢。」
應許把手機夾在一邊肩膀和耳朵中間,從碗櫥里拿出幾個飯碗。
「那你能做到知錯就改不?」白知景問。
「改,」應許順著小孩兒的話給他順毛,「必須改。」
「那好吧,」白知景特得意,「你還是大學生呢,真不懂事。」
「說說你那個夢,到底怎麼回事。」應許問。
白知景又愁上心頭了:「我壓力真大,太大了,真是難受。」
「那你說說,」應許忍住沒笑,邊盛粥邊問,「你這壓力怎麼才能緩解?」
「法子倒是有一個法子,」白知景故作深沉地嘆了一口氣,「你勸我爹給我買個PSP,我可能就好點兒。」
敢情這一大清早繞來繞去,又是周公解夢又是精神病院的,最後還是在PSP這兒等著呢。
「嗯......」應許沉吟片刻,「我們學校有幾位教授,對青少年精神疾病很有造詣,我給你介紹介紹,給你提前預留個床位。」
白知景在那頭氣得哇啦亂叫,應許邊笑邊打雞蛋,時不時就輕聲說幾個字哄哄。
應英姿洗完臉出來,站在門邊叫了一聲「哥」,應許沒聽見,一邊炒雞蛋一邊對電話那頭說:「你要是乖點兒,說不準這事兒還有門。」
白知景不知道說了什麼,應許連眼睛都在笑,無奈地說:「成成成,你乖你乖,你可不是最乖的麼,我就沒見過比景兒小幫主更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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