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病逝獄中,妻子葬身火海,身邊已無可親之人。夜深夢回時分,他常常覺得麻木,什麼都了無滋味。如今被這小孩一問,才知道並不是全然麻木。
確確實實是苦的。
林昭哪裡會想到這麼多,從腰間取下一個荷包,上面繡的像是一匹馬,卻又很不一樣。
林昭認真指給他看,微微得意的語氣,「這是小馬寶莉,是一匹會說話的小馬,住在友誼山莊。我娘親親手繡給我的生辰禮。」
「她一定很喜歡你。」
這一句話大大討得了林昭的歡心。
林昭重重點頭,迫不及待從荷包里取出一盒香膏,指腹挖出一塊,抹在手背。她又抬頭看了眼,想一想,把香膏遞了過去。
「叔叔臉上要抹香膏麼?」
顧青川直起了身,笑了笑,「美意心領,我就不抹了。」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立在一處,不知是在賞月還是賞夜,許久過去,林昭閉著眼睛快要打瞌睡,輕輕拉住了顧青川的衣角。
顧青川抱著睡熟的林昭回了寮房。
*
第二日下晌,將近傍晚時分,林瑜孤身一人行至秋水觀。
雖然許久沒有對人動手,但她居安思危,這幾年每日該有的鍛鍊都不曾落下。又因做足了準備,提前給李光念下了藥,故而對手時沒怎麼吃虧,只手背被劃了一道。
上了許多級石階,輕易瞧見觀外守著的幾個壯漢,她腳步一頓,正猶豫著要離開時,林昭從他們身後鑽了出來,高興地快要跳起。
「娘親——」
林瑜來得不巧,才被牽著回房,歇了不過一個時辰,就被人敲響了房門。
「林夫人,我們大人有請。」
採珠方才已經把觀中的事情粗略說了一遍,眼下林瑜心中已經明晰了大半。
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此,身邊帶著許多護衛,又稱其為大人的人,想必就是那位倒霉巡撫了。
她整了整衣裙,把髮髻上的珠釵取下,只留下一隻素擰銀簪。爾後推開門,跟著外面那人去了偏殿。
未料還不曾進門,先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大表哥,你不知這幾日我擔驚受怕,心中慌成了什麼樣兒。」
林家夫人斷斷續續哭訴了番,又道:「那林掌柜的確實與官府的人勾結在一起,這是我親眼見了的,不然她怎麼能出城。我知道她也來了,指不定怎麼籌謀著要算計你,大表哥,你可千萬要小心提防。」
徐昌遇上這麼個遠房表妹,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兩人小時候也算得上是玩伴。這回是受了姑母的囑咐,要好好看顧她,才讓探子先把她和她孩子給帶了出來。
這位表妹話密得厲害,徐昌聽了近半個時辰,一個頭兩個大,瞧見了門口的人影,連忙道:「進來罷,林夫人。」
林家夫人撇了撇嘴,滿不樂意地看向門口。
待人進來後,徐昌輕咳了聲,「林夫人不必拘束,找你過來,只是有幾樁事想要問你。
「大人想問什麼?民婦必定知無不言。」林瑜立在下首,視線垂落。
徐昌該問的有許多,一件件排好之後,先問的卻是她裹著繃布的手,「你手怎麼了?」既是與人合謀,又怎會新弄出傷口?
「方才在山下與歹人搏打,欲要脫身,不慎被劃了一道。」
徐昌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口,還要再問,身旁先出了一道聲音,「你與那姓李的是老相好?什麼時候好上的?」
徐昌一口熱茶噴濕了衣袖,拿起帕子擦過,肅聲道:「安表妹,你先出去。」
林家夫人尷尬咳嗽兩聲,悻悻出了門。
徐昌這才看向下首站著的女子,「你是瀟湘布莊的林掌柜?」
「是。」
徐昌問的不深,一問一答,也沒費多少功夫,便讓人回了房。
夜裡,徐昌去了顧青川所在的寮房,「你白日不肯與我一起問人,倒是錯過了一場趣事。」
顧青川在書案前練字,對其不以為意,「不必告知於我,只說你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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