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夫走了,顧青川目光轉落向她,才勉強做出一副鎮定模樣。
「雀兒。」顧青川喚了一聲,似是斟酌了一番,「明年五月,主母進門,你若是想要,就儘早懷一個。」
她若是不信自己,要在後院立穩腳跟,唯有懷上一個子嗣,無論男女,都是他的孩子。
林瑜怔了怔,反應過來是他定了親,「我知道了。」
她真心實意想笑,直覺這樣做不好,於是只抿起了唇角,偏臉轉向另外一邊。
與溫小刀約好在五日以後,這幾日,林瑜沒再踏出大門,一心一意待在房內。
只在隔日想起與李嬌月說好的香膏,叫人送去了李府。
到了第四日夜裡,林瑜準備和顧青川提一提自己要去增福歸侯祠。輾轉反側了好幾回,欲要開口之時,被顧青川從後扣住了腰:
「早些睡,明日隨我去拜訪老師。」
第66章 滴滴金,梨花香
翌日,下起了小雪。
推開門,就見到院子裡銀裝素裹,雪花如柳絮紛揚飄在空中,庭前已掃出了一條小徑,去向大門。
顧青川從廊下走來,「今日這雪來得恰好,老師院子裡有幾株臘梅,正對著廳中,紅萼遇雪更艷,每到這個時候,都要叫人去把窗子推開一半,在窗下圍爐賞雪。」
林瑜怕冷,今日穿得尤其暖和,半張臉都埋在絨毛底下。抱著湯婆子聽他說話,冷不防手被冰了一下。
顧青川握住她的手,溫和笑笑,「走罷。」
他這人有著一副好皮囊,眉目深邃,鼻高唇薄,是英朗正派的長相,笑時又有些不同,能顯出幾分溫柔。
廊下幾個丫鬟看見,眼神都痴了一瞬,神情欣羨。
林瑜心底嘆氣,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人明明已經定親,卻還是能與旁的女子同居同住,可見並不把女子放在眼裡。妻是妻,妾是妾,他心裡分得再清楚不過。如今對自己不同,也不過是因為尚且還存著幾分樂趣。
她把湯婆子遞了過去,趁機抽出自己的手,「大人的手好冷,快暖一會兒罷。」
顧青川對她突如其來的關心還不大適應,轉瞬就瞧見她在搓手,笑罵道:「你倒是嫌棄起爺來了?」
林瑜笑了笑,先沿著雪中的小徑出去,上了馬車。
馬車行了不多時,在一處宅邸前停下。一個穿著青襖的下人開了門,見到顧青川,面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先生今早還囑咐我把雪掃淨,真是大人要來。」
顧青川亦能喊出他的名字,讓許裘給了紅封過去。
林瑜早先還不清楚是他的什麼老師,古人講究尊師重道,現在明白過來,這裡住的,應是在他少時將他接去撫養的恩師了。
她跟在顧青川身後進了大門。
這間宅邸不大,幾十步就走完了前院,沿路見到的下人不過二三,正二品御史的住處,與那些家底寬綽些的百姓所住見不出多少差別,與林瑜預想的很是不同。
兩人到了見客的廳外,還未進去,先聽得一聲朗笑。
又傳出小童驚訝的聲音,「我怎麼又輸了?」
到了門前,裡面一個扎著雙環髻的小童,正抱著棋罐子,歪頭不解。
他回身見到了顧青川,面上一喜,連忙把棋罐子放下,跑了過來。
「顧叔!」
顧青川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長青,你比去年又長高了。」
他將小童帶到一邊,看向上首。太師椅上坐著一個鬢髮灰白的老者,留了一把長髯,精神矍鑠,著灰青大袖,頗有儒士風範。
顧青川躬身,極為鄭重地行了一禮,「學生年前回京,今日才來拜見先生,萬望先生莫怪。」
林瑜在他身後,原是不準備開口的,就被顧青川帶到身旁,「家中側室,不善言辭,這回帶她一道見過先生。」
林瑜垂首斂眸,福了福身,「見過先生。」
文正松笑了起來,「退之,難得你也有今日,都來坐罷。」又指使著那個叫長青的小童,「去給姑娘搬把椅子。」
他們師生寒暄,林瑜很有自覺,坐得遠遠的,挨著熏籠的另外一邊。
底下的炭火忽亮忽暗,林瑜扭頭去看窗外,雪中紅梅紛紛,或許是這院子太舊,紅梅映著斑駁老舊的白牆,與別處的梅花確有不同。
小會兒過去,一碟子剝好的熱板栗到了面前,長青探出身來,「姐姐,這個板栗很甜,你嘗一嘗。」
林瑜下意識去看了眼顧青川,他仍在與老者說話,面上帶著淺笑。順手在矮几上放下了一盞熱茶,冒出的白氣虛虛藏住了後邊的板栗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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