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話?」林瑜低頭從袖中摸出兩錠二十兩重的銀元寶,帶著茶小二的眼珠子左右轉圈。
「我是真心要買你的茶葉,明日就要回去了,實在是趕得急。兄弟你看,不你看你祖父家裡還有多少斤茶葉?都先給我,我帶回縣裡賣。」
茶小二看她手中元寶真的不能再真,連連點頭。「我這就去請祖父送茶來,給您算個好價,半錢銀子一斤,您看如何?」
林瑜:「好茶不怕貴,何況是這半錢銀子,也算叫我今日走運了一回。」
茶小二跟著笑,眼睛盯著她手裡的元寶,伸手要接。「那這……」
「自然都是你的。」林瑜將兩錠元寶放進他手裡,眼見他要握住銀子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粗著嗓子「嗐」了一聲。
茶小二嚇得抖了個激靈,手心空空如也。
林瑜失悔道:「瞧我這記性!我的路引前幾日叫同鄉帶著先回去了。這幾日查得嚴,我還回不去。這茶葉只怕得等幾日再來買。」
茶小二哪裡捨得到手的錢溜走,忙攔著她,「一份路引還不容易?我今日就能給你弄一張回來。」
林瑜猶不肯信,「當真?」
茶小二點點頭,又把眼瞥向她的袖中。
直接打聽難免叫人懷疑身份,保不准哪日被出賣了。林瑜繞了一大圈,才給出好處費。
「不讓你白幫忙,還有四十兩,等你的路引和茶葉到了再說。」
茶小二喜笑顏開,「我認識一個專門做假路引的老漢,今日就叫他做好,不知客官是何方人士?」
林瑜不假思索,「兗州府。」她要往北去。
當天夜裡,茶小二就將那張假路引送了過來。
林瑜隔日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在書案下看到一張捲起的輿圖。
她把包袱放好,去了趟樓上廂房一趟。
溫時見到是她,尚有些意外,接過輿圖,「有勞姑娘。」
他彎眼對她笑:「小刀煮了驅寒的棗片茶,我們兩人喝不完,王姑娘若是沒有旁的事,也進來喝一杯吧。」
他今日著月白方祺紋錦袍,披了狐絨領大氅,滿身的白,說話聲也輕飄飄的,如領口微微拂動的絨毛。
林瑜穿著深青的棉袍,面色蠟黃,往他面前一站,像個鄉下破落戶。
她欣然答應,「好。」
房間內設了炭盆,窗戶開著,溫時給她搬來椅子,拿著火筴將底下的炭火撥出來。
溫小刀煮好了茶,端過來,一人倒了一杯。幾人圍坐在炭盆邊,手上都捧著一團白汽。
茶里大約還放了什麼香料,喝下去先是辣,而後才有淡淡的甜。
林瑜手心貼著杯壁,聽他們兩個人說話,窗欞外的風聲漸漸小了。
喝完了茶,林瑜看一眼窗外,天色已經不早。她待會兒就要去碼頭了,省得白日路引被人看出破綻。
起身告辭時,袖中一方帕子落在地上。
溫時彎身去撿,看到上面的圖案,忽地一怔,被催了幾聲,他的目光才離開帕子上針線繡出的簡筆畫。
「你是林——」溫時才要開口,對上她平淡冷靜的眼神,忽又止住了。「臨著什麼花樣子繡的?」
「不記得了,隨手拿的。」林瑜敷衍道,她前日在房中坐得無聊,才繡出這樣一條帕子。
只是他的反應似乎不小,到現在還抓著這條帕子。
林瑜笑了下,「你若是想要,便送你好了。」
溫時叫她一堵,剩下的話都堵在喉頭,越發說不出來。
要怎麼說呢?她都還不認識自己。
照著林瑜的性格,即便知道自己與她是一處來的,大抵也不會想認。畢竟他們都不曾認識過。
細細想來,他能攀上的與她最近的關係,也僅是高中校友,連同學都夠不上。
不知多久過去,直到溫小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二爺,怎麼了?」
溫時恍然回神,「無事。」
溫小刀拿起那張輿圖,「二爺還想在揚州留幾日?我們還要去建寧府探望舅老爺,再拖下去,只怕上元節都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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