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顧青川溫聲喚,唇畔笑意清朗,「你的耐性,該再好一些。」
林瑜靜默半晌,忍辱將隔在兩人間搖搖欲墜的窗紗給重新糊上,「婢子已經忍下許多,現在是真心跟著您。」
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只是脾性生來如此,輕易改不過來,請大人也多忍一忍。」
「無妨。」顧青川傾身,扶正她頭上的發簪。磁沉的聲音落進林瑜耳中:
「我不著急。」
馬車並未回府,而是折去一條僻靜的街道,在一座戲樓外停下,燈籠映出牌匾上兩個大字:雅聽樓。
兩人未在寺中用齋飯,顧青川事先在此包了雅間,他嫌酒樓飯食氣味太重,差人在酒樓買了一桌,送到此處。
入夜後,戲樓內只有琴聲陣陣。林瑜看過去,見戲台上遮了一層聊勝於無的薄紗,裡面的人影清晰可見。
原來不只有人彈琴,還有女子跳舞,只是這舞姿經不起細看,有些奇怪。
引路的小廝也發現了,忙笑著找補,「我們東家心善,常遇見些走投無路的女子,她們有個一技之長的,就出月錢留下來。這舞娘是昨日才來的,許多曲目都不會,東家看她可憐,便也用了。」
林瑜「哦」了聲,沒再去看那兩個人影如何。
她與顧青川在雅間用完飯,走下樓梯,戲台上悠悠揚揚的琴聲忽止,換做了兩聲尖叫,底下人聲喧譁起來。
林瑜望下去時,戲台上的紗幕已被扯落。
「芸娘請列為看官評評理,我在這家戲樓跳了一月的舞,原本說好了二兩的月銀。前幾日他們的戲台子要搭高,害我摔傷了腿,十餘日不能動彈,只請大夫的銀子便去了六錢。他們不請大夫也就罷了,如今還要連我的月錢都不肯給!」
哭訴的女子盤著婦人發髻,上身一件白綾小衫,鸚哥綠的裙兒,打眼望去該是乾淨出挑的打扮,此刻她卻是抱著一把砍刀,跪伏在地,哭得涕泗橫流,體面全無。
「這幾個殺千刀的短命鬼,台子不搭好就騙人上去!老娘如今摔了腿,連該得的月銀都得不到!」
幾個穿著短打的小廝拿著粗棍趕了過來,將她圍住,「你這潑婦!分明只來半月,前兒個還砸了東家的場子,肯給你一兩銀子已是東家心善,休要胡攪蠻纏,再吵鬧下去,現在就捆了你去見官!」
那婦人驚慌失措,提著砍刀四處揮舞,一時竟無人能近她的身。
林瑜停了步,仰面去看顧青川,他全無反應,似乎並不在意此事。不遠處的許裘也只是靠在扶手,默默看底下熱鬧。
第34章 你這樣的壞脾性(已更新……
戲樓里都是些白面小廝,尋常只跑腿送茶,纏鬥了好一會兒,終於聽見鏗鏘一聲,芸娘手中的砍刀被拍落,哀嚎著癱軟在地。
當即上前兩人,一左一右提起她的胳膊,芸娘掙扎不出,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被他們拖去樓外。
「有一兩就不錯了,鬧什麼呢。」
「作孽喲,芸娘原先也是個體面人,現在落到了這步田地……」
看客唏噓幾句,又被戲台上的琵琶曲引走了注意。
林瑜怔神片刻,提起裙擺,快步下了樓梯。
許裘才要跟上,忽然聽到男人的沉聲,「不必攔她。」
顧青川垂眼,那道青綠的身影已經行至堂中,她走的急,髮髻上的流蘇輕輕晃動,臨近過道的時候止步,繞到堂柱後拾起了一隻繡鞋。
林瑜走出戲樓,芸娘已被趕到街對面,她盤腿坐在地上,脫了一隻襪,正抱著那隻光腳查看傷勢,口中還在絮絮罵著直娘賊,腌臢貨此類髒話。
林瑜在她身側放下那隻繡鞋,瞥見芸娘腳底的血跡,自袖中拿出手帕,放在了繡鞋上。
芸娘抬起頭,見這女子衣裳料子是上好的蜀錦,髮髻上簪釵玉飾,無不齊全。她目力極佳,一眼認出這是之前下馬車時,邊上跟了眾多府衛的貴人。
芸娘頓時眼前一亮,恍如見了救星一般,急急拉住她的裙角。
「夫人,夫人,求你給我評評理。」
林瑜頓步,回身看她,「娘子找錯了人,我無法替你評理。」
僅一面之緣,她自身尚且難過,又如何去插手一件不知前因的事情。
「若有冤屈,不如寫封狀紙去報官。南京富庶之地,人稠物穰,總要依律法行事。」
芸娘理好自己凌亂的衣襟,起了身,認真朝她施禮,「多謝夫人指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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