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若是這樣留在他身邊,她真真正正要變成孤身一人了。
額頭開始隱隱作痛,林瑜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努力不再去想這件煩心事。
她混混沌沌睡了一覺,醒時已經入夜,有淺黃的燭光落進帳中。
林瑜在床頭靠了會兒,左肩一陣陣的疼。撩開床帳沒見到人,林瑜自己下床,在外拿了藥膏,找出一面雙鳳紋菱花小鏡,又回到床上。
顧青川拋下公文,行至此間門口,恰見她走進屏風,纖薄的身影落在繪著湖堤垂柳的屏風上,當真是美人入畫。
他在門口站了站,叫夜風吹了會兒,方才拾步進去。
到了屏風邊上,聽得紗帳內嘶了一聲,接著又是嘆息。裡面雪似的倩影反手執著一面小鏡放在身後,側身回眸,連背後的傷處都看不到。
見她彎臂試了兩番,藥沒塗上,反而碰落了青瓷紋的藥瓶。
清脆一聲響後,鏡中人蛾眉顰起,又嘆了一道。
顧青川咳了聲,撿起滾到腳邊的瓷瓶。
「你想上藥,大可吩咐這裡的丫鬟,又或是叫她們去隔間找我過來。」
他掀起什麼都擋不住的薄帳,「自己一個人待著,嘆出的氣快要比人重了。大夫才說過你心思鬱結才積了病氣,少惆悵些才好。」
這人來得突然,林瑜的單衣扔在床尾,根本來不及拿來穿上。她抱起被子擋在身前,面色冷冷的。
「大爺不耐煩聽我嘆氣,又何必往這邊來。天下之大,您是男子漢大丈夫,在何處都能立身成業。可我只是一個磕破了頭連身契都拿不到的小小女子,如今受了疼,竟連惆悵都要先看人臉色麼?」
她強詞奪理一番,偏偏語氣柔弱,仿佛他真是那樣蠻橫可憎的惡人。
顧青川拿她無法,「我幾時是這個意思?」
他指尖取出一點藥膏,「轉過去,塗完早些穿了衣裳,別又凍病了。」
因著後面半句,林瑜沒有和他僵持,抱著被子側過了身。
她上身只剩一件抱腹,轉過去,雪白纖薄的後背只系了一條淺粉細繩。
也看不去什麼,一塊背誰還沒有了,林瑜默默寬慰自己,努力忽視男人指腹落在身上的觸感。
顧青川這是第二回 給她上藥,指腹經過背中的小塊青紫,這是被踩過一腳留下的淤傷,這兩日已消了腫。
林瑜等他塗完背中,才問道:「三姑娘及笄那天,大爺可有經過一個湖?」
顧青川知曉她想問什麼,答得直截了當,「湖裡的女屍被那兩個地痞撈了起來,現下葬在漏澤園*。」
他忽而想起那個鼻青臉腫的地痞,身形其實要比她大出許多。也不知她細胳膊細腿,怎麼就敢衝上去和人打起來。
倘或為自己也就罷了,可她卻是為一個勾搭成奸的奴婢,顧青川使人問過,她們之間並無交情。
他此前不曾想過,如她這樣冷性情的怪丫頭,竟還有副熱心腸。
林瑜垂下眼睫,悶悶「哦」了一聲。
顧青川掌心融了藥膏,握住她的半帶青腫的肩頭輕揉,緩聲道:「你做的已經夠多,她只是一個奴婢罷了,命中如此,不必為之傷懷。」
冷漠在現代社會也很常見,林瑜早就習慣,可顧青川的話仍是令她悚然。
他們這類利益既得者,永遠不會有平等看人的觀念。奴婢只是奴婢,死的是否冤枉根本無需在意。
林瑜渾身發冷,可胸口卻湧出一股煩悶的躁氣,亂闖亂撞,快要將她撕裂。
「什麼是命?」她攥緊被褥,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難道我今日出現在這艘船上,也是作為奴婢的命麼?」
顧青川在床尾找到那件天青雨絲錦上衫,替她披上。
「別多想,你與旁人不同。」
「都是奴婢,哪裡有不同?」林瑜轉身,她只抱著一層薄被擋在身前,眸中映著一點簇亮的燭火,因眼角淚痣的緣故,仿佛盛了盈盈淚光。
顧青川垂眼便能見香肩美背,裊娜楚腰,不由心猿意馬,垂首去貼碰她的唇。
溫軟相觸在即,卻被推開。
林瑜伸手抵在他胸前,笑容中流露些許諷刺,「原來大爺說的,是這種不同?」
因為他想睡她,所以她變得不同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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