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隸踱步繞至林瑜身前,發現這小娘子的臉色變得煞白,模樣甚可憐,不由放緩語氣。
「主簿大人接了這個差,總得有個交代,你不在這兒等戶籍,待會兒還要他來等你不成?」
這些話聽著有模有樣,林瑜卻清楚,只不過說來誆她而已。奈何這外邊好幾個皂隸,腰間別著彎刀,她也不敢硬跑。
「大哥說的在理,我沒想著走,就是站得累了,去找個地方歇歇。」
片刻間林瑜恢復鎮定,皂隸見她識相,從衙內搬了個小凳給她。林瑜坐下來,心想這一兩半花得還不算太冤枉。
她嫌丟人,搬著凳子去了衙門邊那棵大桐樹後邊等,順道猜測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最差不過被遷怒治死,死後就回去了也說不準。
算不上多樂觀的念頭。
林瑜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的每一刻都是為不被束縛的以後而活。
如今花費三年小心走到的「以後」要被意外事件一鍋端走,此刻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哀莫大於心死」。
金烏西墜,斜暉透過梧桐枝葉落在一彎黛眉,樹下的姑娘眨了眨眼,驅走不知多少次冒起的困意。
其餘皂隸都散衙走了,剩下和林瑜說過話的那個還蹲在府衙前的台階上,嗟聲嘆氣,比林瑜還要苦大仇深。
林瑜借著整理衣裙的動作起身,摘下掉在頭髮上的樹葉。回過頭,那差役百無聊賴踢起了牆角,她一整個下晌都沒有動靜,叫他放鬆了警惕,並沒留神這頭。
趁此機會她挎上包袱,提步去了主道的對面,未及鑽進小巷,一輛錦帷馬車轔轔駛來,經過她身後時,聽著聲音似乎變慢了。
林瑜回過頭,那輛馬車已駛去前方,不知是不是看錯,她總覺得剛剛回頭時,馬車車軒處的帘子晃了下,裡面似乎有人在看她。
被帶回國公府,是半刻鐘後的事情,還沒走多遠,便有國公府的人在巷子的另一頭等她。
本以為這趟回來,必定要被詰問拷打一番,怎麼也得先把自己關進柴房,林瑜胡亂想了一路,前面的嬤嬤停了下來,把包袱還給林瑜。
林瑜抬起頭,發現面前是園中干雜活的婢女們所住的幾間下房,她不解,「嬤嬤,這是何意?」
「雀兒姑娘,你已經不是碧梧居的丫鬟了,園子裡的丫頭們按慣例都是住在這兒。」老嬤嬤公事公辦的語氣。
她為人素來如此,忠心耿耿效忠國公府,林瑜知道從她口中問不出什麼,不再多費口舌,提了包袱進去。
下房和下房是不一樣的。
林瑜剛到門口,就看見了裡面兩排大通鋪,數了數被褥,這間不怎麼大的下房裡,已經擠了八個丫鬟。
房間內的家具只有兩張桌子,桌上桌下都堆滿了東西,屋內連個落腳之處都不好找。
林瑜在門口站了許久,崩潰盡在不言中。
翌日清早,素月過來這邊,打眼在屋中望了圈,才找到通鋪最里側的林瑜。
旁人這會兒都出去幹活了,只她沒被安排,孤零零地抱膝坐在床邊,素月看著她,長嘆了口氣。「倒霉丫頭。」
「跟我去明淨堂一遭罷,老太太有話問你。」
林瑜喪氣:「怎麼派姐姐過來?」
「我說我跟你好。」素月停在門口,等林瑜出來到了身側,牽起她的手,「不用擔心,老太太是明事理的人,若是問起什麼,好好回答就是了,她不會刻意為難。」
林瑜心裡發酸,知道素月這樣說,肯定是給自己做過保證了。
路上,林瑜向素月打聽了這兩日所發生之事,原來前日和顧雲平……的人竟是春喜。
她在心中整合整合,推測出事情的原本輪廓。
春喜等自己和妙華離開之後也去了小西園,妙華與那丫鬟過去找顧雲平的時候,春喜也藏在某處跟了過去,趁著顧雲平沒到,先使手段迷暈妙華,把她藏了起來。
待到顧雲平過來,春喜給他下了春藥,應是想和他板上釘釘。可兩人意外被發現後,顧雲平第一個想的是殺人滅口。事情超出春喜預料,於是今日上晌挨完打,她把妙華和顧雲平的事全給交代了。
還有那天出門前帶的木匣子,裡面裝著妙華要還給顧雲平的往來信物,也落在春喜手中,做了現成的證據交上去。
素月搖搖頭,嘆道:「昨日堂中對峙,姚姑娘又給氣暈了一次。春喜也是個厲害的,跟著倒在地上。我本想著你就這麼走了真是膽子夠大,看完後才明白,你要留下來了,膽子才是真的大。」
現在婚事黃了,老太太已給姚家去信,現在妙華還留在碧梧居,只等姚家來人接她回去。春喜則是被打了三十個大板,還不知要如何發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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