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括從沉思中回神，才發現餐桌上整條魚都哭癱了，一雙控訴的淚眼直勾勾盯著他，一聲不吭的掉眼淚。見他瞧過來，頓時眼淚跟開了水閘似的，止都止不住。

陸括摁了下她微微鼓起的肚腩子，表情認真道，「一肚子貨，看來是哭飽了。」

小東西終於沒忍住哇出了聲。

陸括毫不懷疑她能把自己哭成魚乾，安慰的夾了一筷子嫩魚肉給她吃。小東西怕那大魚，嘴巴卻很誠實的吃下了那大塊魚肉。邊哭邊兩腮鼓鼓的吃。

陸括樂了，見她吃完還哭，就故意不給繼續夾。

那小東西本不覺著餓，味蕾卻一下讓鮮美的魚肉給喚醒了，肚子才覺得餓極了，本來還低著腦袋掉眼淚，立馬就沒了立場，攥他衣角，指著大魚要吃。眼瞼上還掛著沒掉下的淚珠子，可憐得要命。

陸括不知道是不是誰家養孩子都般的，讓人又好氣又心軟。只拿軟紙巾給她擦了擦花臉，又給餵了幾口鮮魚，那小東西已經美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親昵又依賴的捏著他衣服不鬆手。

「美得你。」陸括要扯衣角，她還不許了，伸手要抱，要賴著他，還要吃。

陸括揉揉她肚子，覺得不能吃了，再吃要撐的，「吃飽了撐著，等等沒力氣游。」

小東西不知道聽懂了哪句，低頭摸摸自己鼓起的小肚子，看看他，又指外面的海。

這是在指使陸括給她做人形移動機呢。

陸括向來不喜歡孩子，嫌吵鬧，鬧騰，不禁惹，一個賽一個嬌氣。但怪的是，論嬌氣，沒人賽得過手心這個，偏就這個讓他又恨又愛。

「回去了看誰慣…」陸括口沒過腦子的，說一半才覺得不合適，有點頭疼的嘖了聲。

送都送走了，管誰慣的她。

小東西也沒懂他在懊惱什麼，許是有點吃撐了，這會兒也乖乖的沒亂動，低頭研究她鼓鼓的小肚子。

出門前，陸括看天太曬，帶了幅墨鏡，套了件防曬衣，讓小東西鑽進衣兜里防曬。

第5章 五隻小人魚 離開

別墅就在沙灘邊上，沈括一出別墅小區才發覺今天遊客依舊十分多，海里跟下餃子似的，還帶餡兒的，紅橙黃綠的，眼花繚亂。玩遊艇的也不少，還有帶衝浪板的。

沈括打遠處的海灘線走，打算等到個人罕少點的再把小東西給放生了，不然估計他前頭剛放海里，後頭就讓人不小心給踩死或捉走了。

但小東西急得很，有點焦灼似的看他，尾巴不安分的甩動。

二芙可聽見了，海里有魚正向她求救呢。

但陸括只當這小東西迫不及待想要離開，一下想起曾經養過的一隻溜出家門的貓，哂笑了下，「養不熟的。」

一時，陸括也懶了興致，不想再繼續走下去了，直接往海里走，背著人把小東西放海水裡，語氣頗為冷淡，「行了，走吧。」

二芙沒走，她敏感的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浮在海水面上不肯走，但愈發可憐的求救聲又徘徊在她耳邊。二芙一時矛盾極了，她擔心回來後找不到男人了。

陸括一手揣進沙灘褲里，墨鏡視野下的小東西暗淡了不少，一雙總含著淚的笑眼無辜的看他。這小東西就是這麼博取可憐的，不是笑就是哭，貫會讓人心軟，估計先前沒少這麼騙吃騙喝，博人同情。

算了。走不走，走哪去都和他沒什麼所謂。陸括摁住她腦袋頂，把魚埋進海水裡，語氣里也按捺著點兒若無的無奈，「走吧。」

陸括走了，二芙也走了。

送走小東西後，陸括也沒在別墅多做停留，趕回去收拾一堆爛攤子。

陸括是頂煩家裡的糟心事的，用他親舅的話來說叫「有本事沒志氣」，可但凡真正熟悉陸括的，都知道他是志不在此，政商都不樂意。

後來陳異想來想去，拍著陸括肩膀說，「要不你乾脆從文得了，我妹說了你要金邊眼鏡架一副，在他們大學裡教授能排第一。」

陸括那時喝了點小酒，有點懶洋洋的小興致，「什麼第一？」

「顏值第一。」陳異打量他慵懶倚在沙發上的模樣，嘖嘖道，「妥妥的，我妹說，就愛你這款的。」

「哪款？」陸括聲音微啞，有點兒道不盡的漫不經心，還有點兒笑意似的，特撩人。

陳異毫不客氣對著人十連拍，給他妹傳過去，一邊笑著說，「就斯文敗類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據說你這種壞在骨子裡頭的女人才喜歡，女孩兒喜歡壞在臉上的。」

「你這叫窩裡黑。」陳異後補了句，「被你碰上的估計倒霉催的，我也是很好奇你瞧得上什么女人了。」

陸括沒搭話，斟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