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你代替我簽離婚協議的原因?就因為你看不上她?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犯法的!」
仿佛觸了杜曼玲的逆鱗,她驟然拔高聲音,「怎麼,你是我的兒,你還能告我不成?」
「如果你不是我媽,我早在你毀我簽證那年就將你告了!」
杜曼玲難以置信的看著駱亦遲,難以想像,這樣的話竟然從她最親愛的兒子嘴裡說出來的。
「好好好,原來你早就存了這種心思,早就想告我了!這就是我的好兒子,我苦心積慮費盡心思為了我的好兒子,到頭來我的好兒子卻成了白眼狼!來,拉開門,讓大家看看,看看我的好兒子,為了一個兩個不愛他的女人,要把他媽媽送上法庭,送進監獄!」
「媽!」
「別叫我媽?我沒見過哪個兒子,為了一個女人,要去告他媽!你不是要告嗎?你去啊,你最好現在就去把許滿那個賤女人給找回來,你們兩個人一起手拉手,把我給告了!去啊,你快去!我就在這裡等著,等著你告我!」
「艹!」
憤怒再也遏制不住,踏著理智衝破牢籠,直竄腦門。
駱亦遲神情緊繃,後槽牙咬得咯吱響,胸腔劇烈起伏,積攢了一肚子怨憤無處發泄,只能恨恨的一腳踹向旁邊的茶几。
嘩啦啦一聲巨響,玻璃茶几翻倒,咖啡順勢澆了一地,將美女們的照片染污。
駱亦遲看到那礙眼的離婚證,氣急敗壞的撈起來,像當年杜曼玲剪毀他的簽證一樣,當著她的面,將那證件唰唰幾下撕成了碎片,一揚,抄起手機和外套,拉開辦公室的門,在員工們探頭探腦的竊竊私語聲中,大步跨出了公司。
他開著車,一路疾馳,漫無目的馳騁在大街上,不知道該去哪裡,回過神來時,已經停在了民政局門口。
民政局已經下班,只有保安守在伸縮門旁,駱亦遲目光定定穿過伸縮門望向裡面,滿腹思緒油然而生。
許滿今天來過這裡。
不知道她來時,是怎樣的心情。
是難過的?還是開心的?
又或者覺得終於解脫了,將他痛痛快快的罵了一頓?
駱亦遲猜不出來。
他不了解許滿,不知道許滿每個表情、每個動作的含義,無法從她的日常交談和行為中,判斷出她的情緒和想法。
他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他不知道許滿會想什麼,會怎麼做。
許滿離開他是對的。
他的忽視,他的不愛,他的不在意,現在連他自己都覺得,是如此的明目張胆。
平行線回歸到各自的軌跡上了,不會再相交,更不會再重合,雖然不甘心,不想承認,但他和許滿,就是結束了。
用這種意想不到又無可奈何的方式。
天黑了,路燈一個個亮起來。
駱亦遲重新發動車子。
他不想回家,但又不知道該去哪裡。
不想回老宅面對杜曼玲的哭訴和駱彥懷的質問,也不想去池檸那裡,因為許滿不喜歡。
可笑,許滿在的時候,他從不在意許滿喜不喜歡。
現在他和許滿沒有關係了,反倒在意起許滿的想法來。
天徹底黑透的時候,駱亦遲回到了市中心的家。
一進門,漆黑一片。
按下開關,明亮的燈光映照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裡,每走一步,仿佛都聽見空曠的回響。
他覺得孤獨,像個走在沙漠上,內心渴望水源的旅者。
在今天之前,他回家,還期盼家里有個人在滿懷期待的等著他,聽見他開門進來,迎上來,開心的說,你回來了。
而從今天起,這個可能再也不會發生了。
駱亦遲拖沓著腳步進了臥室,關上門,把自己藏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迫切的想從這個他和許滿曾經共同生活的空間裡尋找到一絲安慰。
他躺在床上,手心摸在許滿躺過的那一側,那裡觸手冰涼,告訴他,已經一個月沒人躺過了。
他就這樣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手掌覆在那裡,感受著冰涼的溫度。
在每一個晚歸的夜,許滿也是這樣等他嗎?
在每一個因為爭吵而憤怒離去的夜,許滿也是摸著這裡,從溫暖到冰涼嗎?
駱亦遲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想過。
但這份冰涼讓他難過,讓他愧悔。
他沒有勇氣面對,也沒有勇氣回憶,拿過旁邊的枕頭蓋住眼睛,仿佛看不見,就不會覺得寂寞寒冷。
他任由自己沉浸在這樣的情緒里。
不經意間,臉頰痒痒的觸感將他撈回。
他伸手摸了一下,什麼都沒摸到,可是當手掌在燈下划過時,一個極不起眼的東西,就這樣,跌進他的眼睛裡,讓他亂了呼吸。
許滿沒給他留下任何值得思念的東西,除了一個戒指,幾瓶枯敗的花,留給他的,只有一室冰冷。
現在,又多了一根頭發,細細長長的。
瀕死的旅者終於找到水源,迫切的飲了上去。
駱亦遲捏著那根頭發,在燈下看了好久。
直到,眼眶泛起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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