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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還沒有停。

許滿被傭人扶著,小心翼翼走下台階。

坐進車裡,老張問她:「許小姐,你沒事吧?」

其實挫傷挺嚴重的,尤其膝蓋,皮下積了雞蛋大小的一片淤血,不小心碰到,疼得斯斯直抽氣。

許滿回答老張:「我沒事。」

車子駛出老宅,匯入車流。

雨天路況多,一路走走停停,駛上高架,已經是半小時後。

雨滴拍打著車頂,發出清脆的聲響,傳進密封良好的車廂里,那脆響又變得悶悶的,像隔空敲打在人的耳膜上。

許滿彎腰,雙手緊緊按著小腹。

不知道怎麼回事,肚子疼得厲害。

這種疼不同於以往的痛經疼,像是有人在用力擰她的肚子,一次比一次用勁。

許滿受不住,彎下腰,額頭幾乎貼到了膝蓋上。

老張從後視鏡里注意到,問她:「許小姐?您怎麼了許小姐,是暈車了嗎?需不需要我停在路邊您休息休息?」

許滿雙眼緊閉,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疼得無法說話,「不是,我,我就……肚子疼。」

老張聞言腦子極速一轉,回想最近的洗手間在哪裡,「前面有一幢寫字樓,需要我路邊停靠一下嗎許小姐?」

許滿勉強抬頭,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常年坐地鐵,她對地面上的標誌建築物比較陌生,一時判斷不出這是哪裡,距離要去的大學還有多遠。

「還有多長時間到啊?」

老張憑藉豐富的經驗判斷,「按照今天的路況,不下高架的話,預計還有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應該能撐下去。

許滿強忍著疼痛,「我不需要去衛生間,你繼續開車吧,千萬……不要遲到,先……先到了再說。」

老張不說廢話,用力一踩油門,車身在雨中飆起一陣水霧,超過前方車輛疾馳而去。

許滿用力揉著小腹,頻頻側眼看行車顯示屏上的時間,偏偏這時候,時間走的極為緩慢,每跳轉一個數字,仿佛都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疼痛一波接著一波,不斷加劇。

她的身體彎成了一隻蝦米,仿佛這樣,才能在一波又一波的陣痛中得到一絲緩解。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駛入校園。

幾乎是老張將將將車子停穩,許滿便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一腳踩著積水,踏了出去。

剛一起身,下身頓時湧出一股暖流。

許滿低頭一看,一片殷紅在腿間散開,染紅了她淺色的褲子,那顏色是如此刺眼,讓她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了。

劇痛再次襲來,比之前更加猛烈,似要將她的身體從中間撕裂開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許滿弓身,嘴唇咬得發白,卻仍然無法抑制從身體深處傳來的痛苦。

她右手扣抓著車門,指節因為用力而變白,才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沒有倒下。

此刻的她已經十分清楚,這具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恐怕是留不住了。

這個認知仿佛讓疼痛更加肆無忌憚,許滿死死支撐著身體,想要往前。

至少,至少保住一個……

筆試,政審,體檢,都過了,就只差最後一步面試了……

時間還來得及,只要處理完最緊急的,就都還來得及……

許滿囫圇掃視了一眼教學樓,顧不上跟老張道謝,急切的奔去尋找衛生間。

然而腳才踏出去沒幾步,疼痛忽地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劇痛像鋪天蓋地的潮水,朝著許滿撲面而來。

許滿渾身的感知仿佛都集中在了肚子上,肉身被蠻橫絞緊到了極致,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她一手撐著腰部,一手無力舉著傘,雙腿不受控制漸漸彎曲……

視線開始模糊。

黑暗從四面八方襲來,妄圖吞噬她的意識……

她極力支撐,然而只來得及聽見老張焦急的呼喚:「許小姐……,許小姐!」

下一秒,意識消失,許滿倒在地上,什麼都聽不見了。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單人病房裡。

疼痛感消失了,手機不在旁邊,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外面的雨停了,車輪碾過積水的柏油馬路,水花被濺起,發出「嘩嘩」聲響。

病房裡靜悄悄的,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

走廊里有人在說話,談話內容通過未關緊的門縫,一字不落的進了許滿耳朵里。

「怎麼這麼不小心?那麼大個人了,走路不會看?摔個跤都會把孩子摔沒了?」

「當初我就說婚禮別著急辦,未婚先孕這麼不光彩的事兒,悄悄領個證得了,以後還能悄悄的離,你爸非不同意,說什麼要給許滿一個安心,現在倒好,證領了,婚禮也辦了,孩子卻沒了。」

「孩子說有就有,說沒就沒,到現在我都沒見過產檢單,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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