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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鏡只好又噤聲,垂首不言。

他作為奴僕,主子有令當不得不遵從,可他侍候在側,卻又不忍少爺諸如此時的苦痛與折磨。

少年旋即跪下,一五一十道:「大當家的,其實少爺從昨夜開始就一直睡不著覺——」

「阿鏡……」

「今日起來只是為了讓鍾大夫覺得他沒那麼嚴重,其實早在那之前就已經痛得發冷汗,粥也不喝水也不進,其他就更加吃不下了,他又不聽我的,大當家的請你想想辦法吧,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怕少爺……會一命嗚呼的。」

清河:「……」

阿鏡從未叫人失望,接下來他一邊聲淚俱下,一邊危言聳聽,隨便挑幾句清河就幾乎已成不治之症。

清河是欲哭無淚,要不是有傷在身,他能氣得笑出聲。

這時忽然伸來一隻手,落在了清河的額頭,他先是微微一驚,爾後不悅道:「別碰我。」

葉曉在床邊坐下並探了探清河額間的溫度,觸感有些濕涼,確實是發過冷汗的,他又引頸而下摸到背部的傷口處,清河登時一顫,更是蹙眉握拳緊抿唇沿。

「抱歉……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見我,但昨日你為何不說。」

話到此處,葉曉已是心明了,清河對他唯恐避之不及,怎會提出只言詞組。

葉曉只好轉而對阿鏡道:「用過藥沒有?」

阿鏡咕嚕嚕地搖頭,「大當家你不知道,因為少爺體子弱本來就用過很多藥,從前大夫就囑咐過,止痛的藥最好不要經常用,不然就會不起作用……而且,少爺也不讓我告訴鍾大夫,說是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葉曉聽罷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扶額無語,他瞪了滿臉悽慘的阿鏡一眼,又看了看忍著疼痛一言難發的清河,「……你管這叫忍忍就好了?」

阿鏡忽閃了幾下大眼睛,正想辯駁幾句又咽了回去,葉曉此時那張青面獠牙的面孔,若再辯駁,沒準要把他的頭給擰下來……

第15章 悵然若失

大夫,通常也極其在意有人諱疾忌醫,或者特意隱瞞病情不報,之中頗有些脾性古怪的人,甚至索性袖手旁觀,任其不治。

經過跪祠堂那事,葉曉體會了鍾南星不動氣則已,動起氣就要翻雲覆雨,他哪裡敢把清河隱瞞病情的事情說出來。

只好他親身現法,施展苦肉計。

「哎呦……哎呦……」

葉曉歪在藥圃籬笆旁,攤開紅彤彤的雙手直是叫苦連天,絲毫沒有當家少主的模樣,也不怕進了人耳根子笑話。

鍾南星的藥圃,與罌之花的靠天養地培的毒園子自是不同,這裡是溝壘分明澆灌有序,綠草如茵欣欣向榮,一派生機勃勃。

鍾南星正在收拾篩子裡晾曬好的藥材,忽而聽見一陣鬼哭狼嚎,他聳了聳眉頭旋即自顧自的,繼續挑揀藥材去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是葉曉,但凡有事,也不是好事。

葉曉在外頭唔啦哇啦地嚎了半天,沒見鍾南星出來,倒見牽著對他指指點點的娃娃的嬸子路過,還有倆路過的小卒,伊始那倆小卒瞧見他在那喊嚷倒是反應快,趕緊你推我搡要跑路。

葉曉掄緊拳頭道:「等等,你們看見啥聽見啥了?」

「沒、沒有……」

「天晴、天藍——」

葉曉依然道:「嗯,識趣,趕緊滾趕緊滾。」

「好嘞好嘞,小的告退,走走走……」

這時鐘南星邁著緩緩的步伐,走到籬笆口,將手上那包好的若干草藥遞了過去,道:「給,快給人送過去。」

葉曉接過東西又支吾其詞道:「我說二叔這個、那個……」

「上面是清涼膏,用來止疼的,刀傷劍傷鞭傷頭疼心口悶都能治,健康無害還無併發症,你還杵這幹什麼,從那來回那去,別在這妨礙我給別人看病。」

葉曉如同乍時回魂似的,「噯噯噯!謝謝叔太好了您嘞——」說完便像個兔子彈射而起,跑沒影了。

清河的傷口鐘南星自然看過,還有股淡淡的藥草味,這藥草味鍾南星一聞便知是八仙草,八仙草也正是他製作清涼膏的原材,乃是醫治外傷的上佳草藥,尤其是止疼。

沒想到他一介從醫數載的大夫竟是被小看了,該說是孺子可教,還是恃才視物。

鍾南星捋了捋鬍子,充滿笑意道:「聰明,還不夠聰明,竟然能忍著那麼久的疼,也該他受受苦長長教訓。」

說罷他便心情舒暢地轉身進去了。

——

清河一直都是半睡不醒,並非光是忍著傷口的痛,還有自昨日醒來後未曾進食的空腹感,他心慌意亂早已是體力不支,都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時,有股淡淡的香味徐徐散開,安神舒適,隨後他又感覺傷口陣陣清涼,痛感也在逐漸淡去,爾後酣然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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